周雲曦接到皇帝醒過來的消息的時候是第二日的清晨，那時候依舊是萬公公親自過來告知的，而從萬公公的嘴中得知，皇帝在昨日半夜就醒了過來。

  這樣的結果，也算是讓周雲曦徹底安心。

  “這是皇上對周小姐的賞賜，也是對周小姐表達的幾分歉意。”萬公公輕聲說著，示意身後的小太監雙手捧著那蓋了紅布的托盤上來，“周小姐可定要收下才是。”

  得了這話，周雲曦先是一愣，後並未遲疑，伸手接過那托盤，恭敬開口，道：“周雲曦謝過皇上。”

  “周小姐可知道皇上有意讓位了？”

  本以為萬公公將那些東西給了周雲曦之後就會離開，卻不曾想萬公公竟然紋絲不動，張口就說出了另外一句話。

  而這句話，則讓周雲曦頓時一驚，不知該說些什麽。

  按道理來講，周雲曦用那藥方將皇帝喚醒之後便不會有什麽問題，等著幾年之後才會有些力不從心。

  既如此，皇帝這個時候也該會生出退位的念頭才對。就算有這個念頭，也不該一蘇醒就透露出來這個想法吧？
  但若是楚辭如此為之，倒也不見得。畢竟如今這大權已然在握，不管楚辭有沒有登上九五之尊之位，他都已經是朝堂的風向標。

  既然這樣，楚辭完全沒有道理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所以，皇帝此舉，便是讓周雲曦越發想不明白，也同樣讓秦風弈有些捉摸不透。

  “是方術士提了一句，皇上便有了這個念頭。”

  萬公公見兩人不語，便也繼續說著。而這話一出口，周雲曦就登時恍然大悟。若是方術士所為，倒也解釋的通暢了。

  畢竟對於方術士而言，他本就為了白華白帝師而來，皇帝是當初對白帝師下了殺頭之令的人，如今讓皇帝退位，也是為了白華。

  不管怎麽說，楚辭知道白華的存在，也知道白華未死，所以楚辭繼位之後，也不會對白華做什麽。

  但皇帝，卻不一定。

  “方術士讓公公來告訴我？”周雲曦想了想，想到白華還在侯府的後院住著，到底多問一句，“方術士準備如何？”

  “他並未有什麽打算，只是希望到時候周小姐能讓那位跟他離開京城，去個安靜的地方。”萬公公說著笑了笑，“方術士說，他算是幫了太子殿下一把，也希望周小姐與世子能夠也幫他一把。”

  “我的去留，我自己決定。”

  就在這個時候，白華的聲音忽的響起。周雲曦聽見之後面露幾分錯愕，但秦風弈卻面色不顯，好似早就發現。

  倒也是，秦風弈畢竟是習武之人，這個時候知道白華過來，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至於白華為何有膽子直接出現——

  還不是因為萬公公是楚辭的人？
  “您要如何，咱家自然不敢插嘴的。”萬公公也果真不意外，“咱家只是幫著方術士轉達一句話罷了。”

  “勞煩公公幫我告訴他，京城這處，我暫時還不願離開。”

  白華對著萬公公略微拱手，客氣十分。見他如此，萬公公也連忙拱手作揖，回了白華一個禮。

  並非怕了白華這布衣，而是因為白華往日本就值得尊敬，此番就算落難，他也不願輕看了白華。

  “您客氣了。”

  說著，萬公公就笑著看向周雲曦，對著她和秦風弈兩人點頭之後便帶著身後一眾人直接離開。

  看萬公公離開，周雲曦也不開口多言，隻目送他離開。等著萬公公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周雲曦才看向白華。

  “你還有什麽事情要做？”周雲曦問著，語氣有些隨意，“不如告訴我，我幫你做了算了，反正你這身份也不方便。”

  “只要你不趕我走，就算在幫我。”白華笑了笑，面容瞧著有些調侃，“再說了，周小姐難道不知道我為何要留在京城？”

  此言一出，周雲曦頓時閉嘴，半晌不言。

  她知道白華話中之意是什麽，所以也頓時不知該說什麽。畢竟慕成對於周雲曦而言，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被舍棄的那一個。

  不為其他，只因為慕成曾經說過，他和周雲曦，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若他出事，或者周雲曦出事，另一方，都會無法存活。

  當然，相比周雲曦，慕成自然不至於殞命。

  “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這樣執著？”周雲曦到底沒忍住，開口輕聲說了一句，“不會有結果的事情，又——”

  “總要給我這麽十年一個交代。”白華並未等周雲曦將話說完就直接說著，“不然這麽十年磨難，豈不白受？”

  這話讓周雲曦直接噎住，半晌不知該說什麽。

  至於一旁的秦風弈，雖不知道兩人的對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也無法理解白華為何要與周雲曦談及十年的磨難，但秦風弈知道，這件事情，只怕沒那麽好處理。

  “你若願意在侯府住著，那就住著便是。”周雲曦到底不再糾結，而是選擇退步，“你要的答案，我沒有辦法給你，但我可以說的是，我本是因你而存在。”

  這話周雲曦並未避開秦風弈，有些事情秦風弈心中早已經有了猜測，他約莫知曉周雲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約莫知道周雲曦和白華之間有些道不明的關系，但，秦風弈卻一直想不明白，也無法將這些事情鏈接起來。

  當然，對於此，周雲曦目前為止也沒打算告知秦風弈。

  並非不信任，而是覺得不是時候，最重要的，是周雲曦不知道該怎麽與秦風弈說起這件事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因為我？為何？”

  白華聽罷周雲曦的話頓時皺眉，也沒有避諱秦風弈的意思就直接詢問。當然，他得到的結果，只有周雲曦毫不猶豫的搖頭。

  “欠的債，總需要一個人來幫它還。”

  此言便是變相承認了白華之前話中所指，但過於模棱兩可，所以白華也無法徹底斷定和自己的猜測一般。

  不過得了周雲曦這話，白華算是徹底打定主意住在侯府，何處也不去，一直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至於他想要什麽樣的答案，其實白華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