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
彼時的周雲曦已經被押入大牢,這處的牢房與那縣衙之處極為不同,進去之後並未聞到腐爛或者惡臭的味道,這牢房之中,有的只是血腥之味,讓周雲曦聞著就狠狠皺眉。
“也不看看是在什麽地方,這大小姐的做派趕緊收斂收斂!別磨磨蹭蹭的,看著就惹人心煩!”
“大小姐?我怎麽聽說是還沒過門的世子妃?據說手中還有著京城那些利益不低的鋪子,這等身份,來牢房可不就是委屈了她?”
“委屈?就這等用妖法禍世的女人,皇上沒直接要了她的命,都是看在侯府與秦世子的份兒上,不然還能讓她好端端的在牢房裡頭?只怕早就人頭落地!”
‘哢噠。’
隨著落鎖聲的響起,那將周雲曦直接推進牢房的幾個獄卒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離開,至於周雲曦,他們則沒有再分出一分心神。
望著周遭那些皆垂頭不語的犯人,周雲曦隻覺得安靜的可怕。這一次和上次被關進牢房相比,周雲曦的心境截然不同。
上一次周遭好歹鬧鬧嚷嚷,至少讓她覺著不算冷清。可這一次,簡直安靜的不像話,讓周雲曦的心覺著不安的很。
“我看你一身嫁衣,按理說該是成親吧?你為何會被關進來?”就在周雲曦努力適應周遭的安靜氛圍的時候,一道略微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定眼一看,正是她隔壁牢房的人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瞧著她,“真奇怪。”
“你又為何被關進來?”
周雲曦反問一句,透過身側的欄杆瞧著那人。此人的樣貌難辨男女,聲音也輕輕柔柔的,讓人不好辨別。
“為何?”那人聽周雲曦問起便是一愣,後面上出現一個有些慘淡的笑容,道:“時間太久,我也記不得了。興許,是殺了人吧?”
此言一出,周雲曦就頓時愣住。
她將這人好生打量一番,見其雖然狼狽,和那一雙眸子卻讓人覺得清澈異常。如此模樣,讓周雲曦覺著這人的手上不該有血腥。
當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事兒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就算此時這個人給周雲曦的印象不錯,周雲曦也並未憑著自己的主觀臆測斷定。
“殺了誰?”想著如今也沒人和自己嘮嗑,周雲曦便和此人多說了兩句,“閣下……怎麽稱呼?”
“閣下?”那人聽得周雲曦這話頓時一笑,後眼神帶著幾分審視,“我這在牢中關了多年,還是頭一次聽人叫我‘閣下’。小姑娘,不如你先說你為何進來?”
“被人說是妖女,以後會動搖江山根基,霍亂朝綱。”周雲曦倒也敢說,直接開口,“為了以防萬一,就被抓了。”
當然,周雲曦心中知道她說的那個理由只是其中之一,而那最重要的原因,則是皇帝想要‘長生’。
若非周雲曦確確實實的不知道如何與天地同壽,否則還真會用這個來好生謀個不低的地位,又如何落的這樣的田地?
怎麽想,如今的這個處境都是最虧的。
“你這麽說,我多年前倒也見過一個和你說了相似的話的人。”那人笑了笑,“不過那是個男人,比你大了幾十歲。”
“白帝師?”
周雲曦一聽這話就想到了白帝師,所以當即問了一句。
此言一出,那人的眉頭就略微挑了挑,朝著周雲曦這邊略微挪了挪身子,低聲道:“你到底什麽身份?竟然知道白帝師?”
“一介平民,只是關於自己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周雲曦面色不變,此前被關押的時候沒少被白帝師忽悠,如今也學的一手好本事,能夠不動聲色的忽悠別人,“總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被人捉了。”
“我叫許諾。”此人悶笑一聲,說的話輕飄飄的,“你可以叫我許大哥。”
“許大哥?”周雲曦眉頭一挑,也朝著許諾略微挪了挪身子,如此一來,兩人就靠又近了幾分,“你殺了誰?”
“殺了誰?”許諾聽見這話後就陷入沉默,似乎在回憶往事。過了半晌,才聽見許諾一笑,道:“也許我也沒殺人,只是被人刻意關在牢中?”
“那裡是別人將他關在牢裡?是他自個兒不願意出去。”就在這個時候,周雲曦對面牢房的那人冷嗤一聲,抬頭盯著許諾,“有位大官人三番五次的來,明說只要他答應其一個條件,就能帶他出去,可他偏不願。”
“往年一年還能來個六七次,如今,卻是成了一年一兩次。”說著那人的眼神就多了幾分不屑,“若他繼續拿喬,往後怕那位大人也不會再來!”
此言讓周雲曦起了興趣,若按著那個人所言,許諾的背景怕也不小。既然如此,許諾又為何不願出去?
周雲曦有些好奇,但到底沒開口詢問,只是眼神多了些思量之意。如此模樣的周雲曦讓許諾輕歎一聲,垂眸盯著地面看了半晌。
“你分明知道讓一個男人雌伏是都難堪的事情,又何必用這事兒刺我?”許諾說著一頓,“若換了是你,你願意去?”
這話許諾是對著那人說的,而那人也冷哼一聲,抱臂閉眼不再搭理許諾。見狀,許諾也無奈笑笑,倒是難得的好脾氣。
“這般待你,怕也存了幾分真心。”
周雲曦的靈魂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對於同性之間的感情也並未覺得有太大的問題。即使她不讚同,但也不會反對。
畢竟是別人的事情,她沒有插手和說三道四的資格。
“真心又如何?不為世人所容。”許諾說著一頓,面上的神色似乎多了些淒迷,“再者,我心悅之人,也並未是他。”
得了這話,周雲曦也不再多言。
不管怎麽說,若那人真心對待許諾,也不會因為許諾遲遲不肯答應他就直接將許諾放在牢中關著,以此逼他妥協。
雖說看許諾的樣子也不像是受了什麽委屈,但常年被放在牢中,對許諾而言,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折辱和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