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她——”

  “我自有打算。”楚辭聽周雲曦開口便直接將她的話打斷，“雲曦，我既答應你不傷她性命，那便會留她一命。”

  “我知道了。”聽得楚辭這樣說，周雲曦心知此事已經沒了回寰的余地，故此也直接應下，“那許家的人……”

  “汙蔑皇親國戚，衝撞太子妃，這些罪名，足以株連九族。”楚辭語氣淡淡，“但許大人多年以來為朝廷效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楚辭每說一個字，許安的面色就變白一分。到了最後，更是面無血色，隻愣愣的看著楚辭，一個字兒都吐不出來。

  “許安，你記住，今日許家上下皆是受你牽連。”楚辭說著笑了笑，但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本太子不會罷了許大人的官，但，貶謫，卻無可避免。”

  後面那句話楚辭是對周雲曦說的，他本意並非如此，但許家好歹在周雲曦的事情上給了周雲曦些許恩情，對於周雲曦，楚辭也到底是顧念幾分舊情。

  “我父親是朝廷命官，你便是太子，又豈能說貶就貶！”

  許安這個時候仿佛才意識到楚辭在說什麽一般，當即大聲吼著。她本以為楚辭會因為她背後的許家而思量三分，卻不想楚辭竟然直接說出這樣的話語。

  頓時，許安心中怒火中燒，不知從而來的力氣支使她站了起來，與楚辭四目相對。但不過片刻，在楚辭那平靜無波的眸子裡，許安就泄了自己的氣勢。

  她忽然意識到，如今的楚辭，又何止只是一個太子？
  “許小姐，你先回去吧。”

  周雲曦到底開口，聲音帶著明顯的無奈。可饒是如此，許安也沒有挪動半步，隻直勾勾的盯著楚辭，仿佛還未死心。

  “你告訴我，我何處比不上柳玥。”許安的聲音倒是平和了很多，但固執卻也變多了不少，“我與你相識多年，替你辦事，如何比不上一個與你接觸沒有多久的柳玥？”

  此言讓周雲曦頓時一愣，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好似曾經也有人說過這樣類似的話語。腦中思緒隨之閃過，周雲曦的心底，也越發複雜幾分。

  是了，曾經的秦風弈也被人這樣質問過，而那個女子，也曾對周雲曦下過狠手，只是如許安一般，未曾得手。

  那女子，便是周雲曦在認識秦一之後沒有多久就認識的人——秦三。

  “對太子不敬，罪加一等。”

  與秦風弈當時的做法相比，楚辭的行為倒是溫和很多。他並未說什麽狠話，只是淡淡的陳述著許安的罪名。

  可越是這般，許安面上的表情便越是淒楚。這般模樣，讓周雲曦再度皺起了眉頭。如此情形，果真和當初秦三對秦風弈說道的時候，一般無二。

  “送許小姐出去！”

  此時的周雲曦再也沒有對許安好言相勸，直接對著侯府的人下了這個命令。並非因為許安的做法讓她想起以往某些不好的記憶，而是因為若放任許安繼續說下去，繼續衝撞冒犯、對楚辭不敬，那她，也救不了許安的命了。

  “是。”

  秦一見秦風弈和楚辭都沒有製止的意思便也乾脆應下，帶著兩個侍衛就要將許安拖走。可無奈許安掙扎，愣是廢了些力氣才將其帶離。

  等著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楚辭才抬眸看向周雲曦，眼神有些淡漠。

  “僅此一次。”

  “不會再有下次。”

  聽得楚辭那淡漠的話語，周雲曦的心中也‘咯噔’一聲。她知道楚辭這是什麽意思，所以也越發的覺著自己與楚辭之間出現了一條鴻溝。

  或許，從柳玥嫁給楚辭的時候開口，楚辭和周雲曦之間，就已經出現了一條鴻溝。倘若楚辭未對柳玥動心，或許尚且不會出現。

  “許大人也該降職了。”秦風弈此時緩緩說著，看周雲曦與楚辭兩人之間比以往生疏，他自然樂見其成。畢竟是自己的妻子，誰能容忍與其他男子關系極佳？“這些年來，他雖衷心沒有反意，但到底有些恃寵而驕，倚老賣老。”

  “還有許諾。”楚辭聽秦風弈開口之後語氣才松緩幾分，“許安做下的事情，他未必不知情。”

  此言讓周雲曦一愣，後便恍然知曉楚辭的話中之意。

  在楚辭看來，許安便是比其他的女子聰明幾分，也不見得有膽子去與皇帝做交易。其中只怕許諾也插了手，這才讓許安有這麽大的膽子，並且成功將皇帝說服。

  可，許諾為何如此？

  “你忘了金琉的事情。”

  周雲曦的疑惑還未出口，秦風弈就直接開口解答。而就是這樣簡短的一句話，讓周雲曦登時知曉秦風弈話中之意。

  但就算如此，許諾又為何非得忍到這個時候才下手？若真的不舍金琉，那日安玉成婚之時，許諾大可找周雲曦提出這件事情，完全沒必有拖到這個時候來報復！

  畢竟人活著，總比死了好。

  “他想要金琉的命，但又不想他真的死。”秦風弈說著一頓，“安玉成婚那日我差人去過許府，見他又哭又笑，神情恍若癲狂。”

  聽到此處，周雲曦心下了然。

  “許安剛好做這些事情，許諾也就借由這個機會出氣？”周雲曦說著面色就有些不對，“可他若真有這個打算，就該知道如此奈何不了我們。”

  “只是想折騰折騰，添堵罷了。”楚辭說著冷笑一聲，“許諾當年名聲很好，人也很聰明他知道只要不太過分，你都會看在牢獄之中他為你擦藥的事情放過許家人，在你的庇護之下，我也不會真的對許家人下殺手。”

  楚辭的話讓周雲曦頓時啞然，她確實沒有想這麽多，也從未想過這件事情會有許諾插手的影子，更沒有想到，許諾對金琉的感情竟然如此矛盾。

  想要他死，但也不願他死。

  安玉做的事情，無疑讓許諾出了一口惡氣，可在惡氣出完之後，許諾卻又舍不得金琉。如此一來，就有了怨氣。

  何以報怨？自然是出手搗亂。

  “是我想的太簡單。”

  周雲曦沉默半晌，到底吐出這麽一句話。她有些無奈，在安玉成婚那日她就察覺到了許諾的不對勁，可也並未多想。

  那知道如今竟讓折騰出這些事情來……

  好在楚辭對柳家本就有著信任，柳大人也一貫兩袖清風，為人正直。否則就衝著被關在太子府的、那往日跟在柳大人身邊的小廝，楚辭也會懷疑柳大人。

  屆時，柳玥定然鬱結於心，不僅影響自己，也會影響到自己腹中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