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本皇子來的不是時候。”

  大皇子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禁衛軍已經將秦侯府完全包圍，除去此前除去的魏鴻之外，秦侯府之中便再沒人出了侯府。

  或者說，也不被允許出侯府。

  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兩人，大皇子眼底的陰翳就越發濃厚，幾乎要凝成實質。

  他盯著兩人，見兩人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心底越發覺著狂躁和憋悶。

  “怎麽？不過一段時間不見，世子與世子妃便忘了該有的宮規禮儀？”身後的小廝輕輕的推著輪椅，使輪椅平穩前行，讓大皇子緩緩的到了兩人跟前，“本皇子來了這麽許久，兩位都不準備起身見個禮？”

  “大皇子言重了。”周雲曦扯了扯嘴角，一看就知其極為勉強，“只是方才被包圍秦侯府的禁衛軍嚇著，這才回神。”

  “還請殿下勿怪。”

  周雲曦說的客氣，此時瞧她面容盡是自責與惶恐，也讓人忽覺其說的就是實話。但大皇子知道，周雲曦慣會用這個模樣騙人。

  在楚辭還沒登基為帝的時候，他便被周雲曦這幅模樣騙過一次。說起來，那也是大皇子唯一一次與周雲曦有交集之時。

  如今想來直讓人覺得嘲諷不已。交談過一次罷了，竟然將她的模樣記得清楚。果然，這與楚辭扯上關系的人，他都記得分明，也定了主意要挨個兒報仇！
  大皇子府的那場大火他雖知道與秦侯府有關，可他也知道，其中定有楚辭的插手。並且有極大的可能就是楚辭的授意。

  秦侯府，也不過是被楚辭當槍使的玩意兒而已。

  “世子妃這樣客氣，本皇子也不好再說什麽。”大皇子勾唇，面上的陰鬱沒有對淡去半分，“不過今日，本皇子有些問題想問問世子。”

  “殿下但說無妨，微臣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風弈回答的很快，同時對著大皇子略微俯身拱手，態度瞧著客氣恭敬的很。但在場的人都知道，秦風弈如此也不過做做樣子。

  誰若當真，誰便是個蠢貨。

  “世子這話，本皇子記下了。”大皇子也不知是真信了還是嘲諷，此時他略微一笑，面上的陰鬱竟然散去不少，瞧著心情當真好了起來似的，“既然世子開口，那本皇子便問了。”

  說著，大皇子就定定的看著秦風弈，見其面容沒有絲毫畏懼，又冷嗤一聲。天知道他最厭惡的就是秦風弈這幅不管遇見什麽事情都如此平靜淡漠的樣子，想到這裡，大皇子的目光就又轉到了周雲曦的身上。

  這幾年他雖然因為雙腿殘疾而閉門不出，但有關於周雲曦和秦風弈的事情他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其中讓他覺著最驚起的，便是周雲曦似乎是秦風弈捧在手心裡頭的寶貝。那般小心翼翼的和在意的情緒，幾乎讓整個京城的人都有所耳聞。

  既如此——

  若他對周雲曦做了什麽，秦風弈這張平靜無波的面容就會變得猙獰起來吧？若那樣，似乎也隻得鋌而走險。

  “昔日大皇子府那一場大火，世子可還記得？”大皇子斂去心中的思緒，面容與方才一般無二，“本皇子有些疑慮，想問問世子。”

  “自然記得。”

  秦風弈從一開始就知道大皇子是為了昔日那場大火而來。

  所以他沒有絲毫詫異。

  如周雲曦和秦風弈此前交談之時那樣，在他們看來，大皇子這幾年沒有絲毫長進。不過逮著一個機會就這般按捺不住，著急冒頭。

  也是，若他不這樣，才真是不像他了。

  “那場大火燒的詭異，從大廳起的火竟然無人去救。”大皇子目光陰沉，唇角露出的笑意也逮著森森寒意，“本皇子醒了之後，竟然還身在火海，世子說說，這事兒怪異不怪異？”

  “若按著殿下的說法此事當然怪異。”秦風弈面容依舊不變分毫，甚至說話的語速也沒有什麽變化，“只是微臣聽說那時殿下忽然中暑，被大皇子府中的小廝扶著入了大廳歇息，誰料此後大火突起，這才——”

  “至於那大火，微臣聽說是大皇子府中的某個毛手毛腳的丫鬟碰倒了燭燈，這才引起大火，造成如今這等憾事。”

  秦風弈說著一頓，面容似有惋惜。

  ‘憾事’指的是什麽，大皇子一清二楚。

  所以在秦風弈話音落下之後，大皇子的面色就陡然一沉。便是他沒有任何動作，周雲曦都能感覺到他那股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秦風弈生吞活剝的想法。

  “殿下怎麽了？”

  周雲曦開口，將這詭異的沉默打破。

  有些事情雖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誰做的，但一個沒有證據沒法一口咬定更沒有辦法要個交代。另一個則是不可能‘認罪’，將自己交給仇人隨意處置。

  如大皇子猜測的那樣，昔日那場大火確實有楚辭的授意，可更多的，則是秦風弈原本的打算。

  大皇子中庸無用，斷腿之後便再無資格爭奪皇位。而楚辭心中留存善意，只要大皇子不再其那些心思，他也樂得養著他。吃穿用度一樣都不會少。

  這樣的結果，不比丟了命好得多？

  當然，周雲曦和秦風弈心中都清楚，斷腿對於昔日的準太子而言，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恥辱和折磨。

  若非心中那仇恨支撐著大皇子，他怕是早就瘋瘋癲癲，或者不存貨於世。

  不過對於那些事情，周雲曦並不後悔。大皇子此人空有野心卻沒有腦子，雖然心狠手辣可以愚蠢之極。

  他做過的那些狠絕的事情非但沒有成為他的助力，反而成了他跌落之時砸向他的一塊塊石頭，讓他難以翻身。

  “沒什麽。”大皇子不知這麽片刻周雲曦就想了許多，他隻陰冷的笑著，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周雲曦，“只是覺著世子妃比本皇子上次見的時候還要美上幾分。”

  此言一出，秦風弈的臉色就有了輕微的變化。

  不多，但足以讓大皇子察覺，同時露出一個滿意和譏諷的笑容。看來如坊間傳聞那般，秦風弈對這個周雲曦，果真在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