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阿錦不會願意再來見我。”大皇子回來的時候白錦還沒有離開，而看大皇子額上那一層薄薄的汗水，也知他是匆忙回來的，“你願意過來，我很開心。”

  大皇子與白錦的對話周雲曦聽的一清二楚，也讓她的面色有著輕微的變化。

  不過這時候無人注意周雲曦，也就無人發覺她面色有異。白娜倒是看了她一眼，可是白娜這個瞧不出人心思的自然不知周雲曦在想什麽，也就移開眼神，專心的瞧著自家哥哥和大皇子兩人。

  她總覺得，白錦過來不會有什麽好事。

  “王爺言重了。”白錦略微拱手，雖也客氣，但到底少了敬重，“臣入京多日本也想直接拜見王爺，但手上有要事耽擱，只能一拖再拖，還請王爺見諒。”

  “阿錦。”大皇子聽白錦這樣說面上似乎有些惆悵和悲傷，眼神更帶了幾分淒苦之感，“你非要與我這樣見外嗎？”

  這個模樣，看的周雲曦背脊發麻。

  “王爺，禮不可廢。”

  白錦對大皇子依舊是客客氣氣的，但越是如此，大皇子就越發低落，眼中也盡是受傷的神色，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只能獨自舔舐傷口。

  不過在場的人除了白娜之外，可沒有一個對他起了一絲一毫的同情之心。

  大皇子並不是溫順的幼獸，而是一條蟄伏在暗中，隨時隨地都會撲上來咬人的毒蛇。一旦被咬住，非死即傷。

  周雲曦看的明白，所以不想摻和半分。

  可慘不慘和……

  她既然在這裡坐著，那就由不得她。這裡不是秦侯府，也沒有秦風弈將她護著。這裡，是翊王府。

  “那阿錦為何對世子妃便沒有這樣客氣。”大皇子抿唇沉默片刻，之後目光放到了周雲曦的身上，“我聽府中人說，我未回來之時，阿錦與世子妃相談甚歡，為何到了我這處便這般疏遠？”

  “……”

  周雲曦頗為無言，知道此時自己不好開口，所以隻沉默的看著大皇子，心中暗道：白錦為什麽是這個態度，你心裡沒數？

  興許是周雲曦面上的神色太過明顯，大皇子也看得分明，所以臉色一陣扭曲。但不過一瞬，就恢復如常。

  他道：“阿錦還在因為以前的事情怪我？”

  “白某不敢。”白錦不知道大皇子說的是什麽事。畢竟若要怪在大皇子頭上，那事情可不止一件兩件。不過若非要說個子醜寅卯，倒是真有件事情一直梗在白錦心頭。

  白錦不是他那個滿眼都只有大皇子的妹妹白娜，在北面的那時候，大皇子雖然也算認真的對待白家人，但終歸摻了算計在裡頭。

  他還記得，那時候他曾摔下馬，是大皇子將他背回去，又親自照料。在他不能下地走路的時候，更是時不時的來和他說話解悶。

  這些白錦都還記得清楚。

  但，在白錦查出在他當日騎的馬匹上動手腳的人就是大皇子的人之後，他對大皇子的好感就消失殆盡。

  就算大皇子對他們白家人有那麽幾分真心，白錦心中的警惕依舊沒有降低半分。俗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白錦如今面對大皇子可以說是草木皆兵。

  “阿錦，你果真還是在怪我。”大皇子也知曉白錦最在意的是什麽事，所以見白錦面色微變之後就徹底斷定，“那時我年幼，無法掌控身邊那些有拿捏主子意思的奴才，這才險些讓他們鑄成大錯，但你若要怨，我也應當受的。”

  “只是我和娜娜之間兩情相悅，阿錦，你——”

  “王爺。”白錦沒等大皇子將話說完，他目光沉沉的看著大皇子，聲音也低了不少，“有些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白某今日來，並非準備舊事重提。”

  此言一出，大皇子就再度陷入沉默。

  他知曉白錦的意思。

  白錦口中的‘舊事重提’，可不單單是指早年間他摔下馬匹的事情。大皇子知道，白錦還在指昔日被白將軍拒絕的婚事。

  “當真再無可能？”

  大皇子閉了閉眼，瞧著有些無助和脆弱。

  “王爺應當清楚的。”白錦斂了眸色，不再看大皇子。到底曾經也算交心的兄弟一場，今日這景象，白錦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白家無意高攀皇室，大皇子您……”

  “不到最後，就還有機會。”

  白錦話未說完，大皇子就猛地睜眼定定的看著他。這樣的眼神讓白錦眉頭微皺，似乎在心底思量什麽。

  半晌，才見他眉頭舒展，笑道：“是，還沒到最後。”

  這樣的態度讓大皇子拿捏不準白錦的意思，但面上不顯分毫。他只看了周雲曦一眼，有意岔開當前話題。

  “世子妃，娜娜的情況如今如何了？”

  此話一出口，白錦的注意力也隨之轉移。他當然知道大皇子意欲何為，也已經聽周雲曦說過一遍白娜的情況，但此時既然又提及，白錦依舊會全神貫注的再聽一遍。

  ——方才周雲曦說了那麽多，萬一他有什麽地方聽岔了或者聽漏了呢？
  “若往後好生養著，不去做什麽傷身子的事情，不會有性命之憂。”周雲曦的話比之前簡短不少，“應當注意的事項我已囑咐給白小姐的幾個貼身丫鬟，也寫了一份放在白小姐那處，白公子與王爺放心便是。”

  說著，周雲曦一頓，似笑非笑的看向大皇子。

  “只是我近日有些想家，準備等白小姐情況徹底穩定，再無後顧之憂便回去秦侯府。”周雲曦微微笑著，“王爺不會反對吧？”

  這話將大皇子噎住。

  他軟禁周雲曦的事情人盡皆知，但也無人在明面上說過。若此時他拒絕周雲曦，便是徹底坐實此事。

  大皇子不傻，知曉周雲曦再給他挖坑。

  若應下，周雲曦怕在白錦離開的時候就會直接離開。若不應下，於他就是坐實罪名，秦風弈此後發難，也有由頭。

  畢竟白錦到底站在那一邊，大皇子心中沒有底氣。

  “世子妃的去留本王不好干涉，但本王希望世子妃能在娜娜的情況徹底穩定之後再離開翊王府。”大皇子情真意切，“娜娜身子弱，本王怕世子妃突然離開，她會不習慣，身子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