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瑢的話周雲曦沒放在心上。

  一來是順著這個孕婦的心思，二來，則是因為這本就是別人的家書，她看不看都沒區別。甚至於若真湊過去看了，才是不該。

  只是周雲曦覺著無所謂，等西泠瑢將信件看完，確實抽出後面的一張紙遞給周雲曦，扭扭捏捏道：“你，你還是看看吧。”

  聽見這話，周雲曦隻覺得奇了。

  “你兄長對手下的人一貫這樣關心？”周雲曦看罷挑眉，來了興趣，“這字裡行間瞧著挺在意的？”

  “這……一言難盡。”

  西泠瑢說的認真，讓周雲曦頓時不知應該如何回答。‘一言難盡’的話，那便是不知從何說起，也就是最好不要再問。

  誠然，周雲曦的看法是大多數人的看法，但在西泠瑢這處，卻是不一樣的。因為這個時候的西泠瑢皺著眉頭，似乎在認真思索。

  周雲曦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下一刻就要將這個念頭甩出腦海。但沒等著周雲曦開口說‘一言難盡那就不說’，西泠瑢便再度開口了。

  “我三哥這人吧，隻對家裡的親人好。”西泠瑢說的認真，不過吐字很慢，一看就是在斟酌自己說出來的話合不合適，“他對一個侍從這麽上心，還是頭一次。”

  雖然沒說西泠敬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但周雲曦也算品出了味道。

  這位西域的三王子，並不是那麽一個如此關心下屬的人。雖然那下屬是為了給他擋傷才會昏迷不醒、高燒不退，但也不該如此上心。

  如此，周雲曦心中也就有了計較。

  “既然三王子都開了口，我自然會盡全力救那個人。”周雲曦說的認真，將西泠瑢剛才遞給她的信紙放回去，“你放心。”

  “有你這句話便好。”西泠瑢笑笑，但旋即又皺起眉頭，“這個人情，你尋我三哥要去，別指著我還。”

  周雲曦被這句話噎住，不知該說什麽。

  過了好半晌，周雲曦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道：“合著在你眼裡我便是個時時刻刻都記著要人還人情的？”

  “難道不是？”

  西泠瑢挑眉，看向周雲曦的眼神帶了幾分戲謔。

  誠然，周雲曦在和西泠瑢不熟悉的時候，沒少用這些壓著西泠瑢。而這，也讓西泠瑢記憶尤深，時不時的拿出來‘回味’。

  所謂‘回味’倒也不是真的回味，而是用來膈應周雲曦。往日周雲曦算計著她的事情，西泠瑢是不會輕易忘記的。

  雖說也不會記仇，可時不時的拿出來膈應嘲諷周雲曦一番，也別有一番滋味。而這個時候，周雲曦也確實又被膈應到。

  “我看你能記上多少年。”周雲曦黑了臉，輕嗤一聲，別過頭去，不屑道：“你既然這麽說，我就當你在提醒我，回頭這話我會一五一十的與你兄長說，到時候別再賴在我頭上。”

  周雲曦雖然覺得膈應，但也不是任人調侃的。

  從西泠瑢簡短的介紹自己兄長的時候開始，周雲曦就敏銳的察覺到，這位西域三王子西泠敬，一定沒有那麽好相處。

  ——隻對自己親人好和親近，這樣的人大多性子冷淡的很。

  “算你狠。”

  西泠瑢剜了周雲曦一眼，也沒說什麽不許。

  她自己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所以心中明白自己沒法威脅周雲曦。說到底，兩人之間不過玩笑，犯不著較真。

  “說起來這信中用的是‘她’，你兄長要救的人是個姑娘？”周雲曦忽的想起信中內容，有些不大確定，“難不成是你未來嫂子喬裝打扮，混作侍衛跟著入京？”

  “我三哥尚未婚配。”西泠瑢無言的瞧著周雲曦，“也沒有心儀的姑娘，不過確實有個貼身的女侍衛與他比較親近。”

  說著，西泠瑢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不大確定。

  “但她，應當不會是我三哥歡喜的姑娘。”西泠瑢說著便認真點頭，似乎說服了自己，“沒錯，我三哥說過，他歡喜那種柔柔弱弱的姑娘，就像是大楚江南那邊腰若扶柳，膚如凝脂的千金小姐那樣的。”

  “這個女侍衛叫做西麗，我也見過，她武功高強，本領不低。長相貌美豔麗，是個十足的美人兒。但若按著我三哥的歡喜來看，她如何也不是我三哥的心儀之人。”

  周雲曦對這話不置一詞，隻再度將那張信紙拿起來仔細的從頭到尾的又看了一遍。

  “這信上的筆跡，是你三哥的？”

  “自然。”西泠瑢頷首，有些不解的望向周雲曦，“你問這個做什麽？信上的內容有什麽問題？”

  “沒問題。”

  周雲曦搖頭，讓西泠瑢因為她剛才的詢問而突然吊起來的心安安穩穩的放了回去。不過下一刻，周雲曦的話就讓西泠瑢陷入沉默，久久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不過我覺著，興許等三王子入京之後，你會多個嫂子。”

  這話周雲曦說的認真，讓張口想要反駁的西泠瑢偃旗息鼓。她沉默的與周雲曦對視，腦中也仔仔細細的回憶著信上的內容。

  多了半晌，才聽見西泠瑢遲疑開口，道：“這……應該不會吧？”

  西泠瑢的眉頭都要皺成了麻花，雖說她沒有看不上西麗的身份，但王子與侍女之間若要正兒八經的在一起，還給個身份，也沒有那麽簡單。

  不過若是西麗的話，興許真的會很簡單？
  畢竟西麗也是有官職在身的，只是近年來大楚和西域停戰，西麗這個曾經的女副將也才回到西泠敬的身邊做侍女。

  按身份來說，西麗也確實配的上西泠敬。

  “等他們入京就能知曉了。”周雲曦說的意味深長，擺明已經認定此事就是如此，“總歸也只有幾日的光景，不著急。”

  西泠瑢認真點頭，心中卻在盤算著此事的可能性。

  西泠敬比她大了足足五歲，她的孩子過幾日都要出生了，可西泠敬身邊連個正兒八經的美人兒都沒有。

  除去府中的那些暖床用的侍女，姬妾什麽的一個也沒有。自打西泠瑢知曉有人好男風之事後，還一度懷疑西泠敬是不是也好男風。

  若非被西泠敬用‘溫和’的手段‘教育’過，西泠瑢還琢磨送幾個男寵給他。

  如今既然有出現嫂子的可能性，西泠瑢也樂得安生等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