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娜在入京路上的事情瞞不過楚辭，也瞞不過秦風弈。

  不過兩人對此都是同一個態度，那便是暫且觀望。不管怎麽說，白娜都是白將軍和白夫人捧在手心中的心肝，其受寵愛的程度堪比江鈴在江越父子心中的地位。

  當然，白將軍會不會為了白娜而做出過激的舉措還尚且不知。

  不過暫時不出手總不會有錯。

  相比之下，另外一個人則有些坐不住了。

  “殿下，白小姐再過幾日就能入京，屆時我們……”

  “不必管。”大皇子站立在書桌前，抬筆寫下一個‘白’字，“白娜定是鬧騰了許久才被白將軍準許入京，她自幼頗受寵愛，此行必定跟了白將軍的心腹同行。”

  “這般不是正好？”侍衛不解，白家可以算是大皇子這一脈的人，若是他們幫助大皇子上位，憑借這身份也該有不盡的榮華富貴，怎麽大皇子隱隱有猶豫之意？

  “昔日本皇子母妃臨終，白家也未曾派一人入京吊唁，只差人送了封信件。”大皇子說著勾唇，眼底一片陰冷，“這個所謂的皇后的娘家，早就不再是本皇子的後盾了。”

  “可屬下聽說，那時候白將軍道讓太上皇好生照顧您，這……”

  “所以入京才會尋他們入京啊。”大皇子笑了笑，只是瞧著萬分淺薄，“不然，他們的愧疚，和對我母妃的虧欠，要怎麽彌補呢？白娜……”

  “既然白娜是他最寵愛的女兒，那將她嫁給於心有愧的妹妹的兒子，再合適不過吧？”

  說著，大皇子的眼神越發陰狠。

  白娜性子很好，早些時候大皇子曾去過北面，帶著他母妃對娘家的眷念。那個時候白家人對他也算好，白娜那個小丫頭也很歡喜他。

  而那時的大皇子，對她也很歡喜。甚至一度想過納她為大皇子妃。

  可惜臨走之時，白將軍，這個與大皇子有血緣關系的舅舅，卻暗中警告，讓他斷了那個念頭。

  彼時的大皇子隻覺得白娜性子單純，又身子嬌弱，留在北面，興許比隨他入京更好，也就歇了這個打算。

  可如今想來，大皇子是極為後悔的。

  倘使那時候他不想那麽多，執意求娶白娜，請求還是皇上的太上皇下旨賜婚，或許他們父子如今也不至於落得這般境地。

  白家的軍隊，從來都不容小覷。大皇子母妃的皇后之位坐的安穩，無人動歪心思，與白家的軍隊密切相關。

  “白小姐入京之後定會先去皇宮，若我們不插手，皇帝會不會趁機制造您與白小姐之間的誤會？”侍衛知道大皇子的打算，他跟了大皇子這麽多年，在大皇子跟前到底是有些話語權的，“若被皇帝得逞，對您豈不是極為不利？”

  “不急。”大皇子眯了眯眼，唇角略微勾起，“楚辭摸不清白家與我之間的聯系，不會輕舉妄動。何況，我還需要白娜自己發現父皇和我的處境。”

  “楚辭太過自負，總以為我還是昔日那個拎不清的大皇子，他既然覺得我對宮中的事情一無所知，那便繼續這樣覺得好了。”

  “至於江鈴……便讓她在掖庭中好好的過一段時間，我們，慢慢來。”

  大皇子面上的笑意深了幾分，但就是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小殿下，您慢些！”

  侍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一個幾歲的男童正邁著短腿兒奔跑，後面跟著一眾小心翼翼的侍女。

  遠遠看去，到也讓人覺得有些放松。

  “那小殿下……”

  “按照原計劃進行。”大皇子打斷侍衛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也僅僅一瞬間，此後就消失的乾乾淨淨，“不必再問。”

  “是。”

  侍衛應下，將沒有出口的話徹底咽下。

  他倒是忘了，大皇子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更改的道理。昔日大皇子妃被破腹取子，不也是大皇子的意思？
  若非那般，這小殿下在幾年前的那場大火裡頭就該一命嗚呼，又如何活的到今日？只可惜從那個時候開始，小殿下的命，就注定了。

  他的娘親因為大皇子而死，如今的他，也注定如此。

  仔細想想，大皇子似乎隻對兩個人無法下死手。

  一個是太上皇，另一個便是白娜。

  “記著，栽贓給周雲曦。”大皇子眼神微閃，目光從孩童的身上移開，“此事不必著急，但，只能是她。”

  “殿下放心。”

  侍衛應下，斂去眼底的同情。

  作為大皇子的貼身侍衛和暗衛，他不需要對除了大皇子之外的任何人付出過多的心思。若是被大皇子看重的人也就罷了，那樣的人確實該護著。

  可不被大皇子放在嚴重的人，那就大可不必。

  “白娜入京之後通知宮裡的暗樁，讓他們做好準備。”大皇子在宣紙上的那個‘白’字狠狠的打了一個叉，面容有些猙獰，“讓白娜親耳聽見父皇說話，讓她親眼見到父皇的狀況，此後助她一臂之力，將消息傳入白錦手中。”

  說著，大皇子就略微一頓。

  “不可傷到她的性命。”

  如侍衛之前所想，大皇子果真還是舍不得對白娜下手。畢竟他們心中清楚，只要白娜死在了皇宮，按著楚辭如今的安排，楚辭是絕對洗不乾淨的。

  一旦楚辭摘不乾淨自己，白家那邊定會討要說法，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對大皇子最有利的時候。

  甚至於，還會比原來的計劃更快的達成目的。

  可惜。

  “記著，若有人輕舉妄動枉顧本皇子的命令，殺無赦！”大皇子這句話滿是狠意，也讓侍衛將心中僅剩的念頭和想法滅的乾淨。

  “屬下領命！”

  侍衛低聲應下，極為鄭重。

  “去吧。”

  大皇子微微擺手，目光再度被花園裡嬉戲的身影吸引。他雖說不喜昔日的大皇子妃，可這個孩子，卻確確實實是他的。

  對自己的孩子，大皇子依舊存了幾分愛憐。

  但，也僅此而已了。

  “讓允兒過來。”大皇子眸光微閃，嘴角浮現些溫和的笑意，“就說爹爹這處有好吃食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