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弈給周雲曦定做的大氅到的時候是傍晚，此時恰巧迎來了鎮上的第一場雪，也是周雲曦活了這麽久親眼見到的第一場雪。

  她看著周雲瑤在雪地裡玩的不亦樂乎，自己也躍躍欲試，可瞅著自己手上那一小團一小團紅腫的凍瘡，周雲曦到底歇了腦中的這個念頭。

  “姐姐！你看！”周雲瑤捧著手中的那一團小小的雪球湊到周雲曦的跟前，如同獻寶一般小心翼翼的瞧著周雲曦，“你摸摸！”

  周雲瑤興奮的樣子讓周雲曦輕笑一聲，之後伸出手指輕輕的碰了一下那團雪球，頓時，一股子沁入心脾的冰涼從她的指尖傳入心底，讓周雲曦霎的收回了手。

  “你姐姐本就生了凍瘡，公子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許她碰冷水，你這丫頭倒好……”安玉遠遠兒的就瞧見周雲曦姐妹的動作，所以走近之後不免伸手點了點周雲瑤的額頭，“若被公子知道，你猜今日你會被拉去練多少篇字？”

  此話讓周雲瑤吐了吐舌頭，抬手摸了摸自己通紅的鼻尖，看起來十分可愛。

  “玉姐，你別嚇她。”周雲曦見周雲曦的眼神多了些不安就伸手揉了揉周雲瑤的小腦袋，“玩兒去吧，別凍著就行。”

  得了周雲曦這話，周雲瑤也吐了吐舌頭。她並無壞心，只是覺得這麽好玩兒的東西周雲曦沒法碰有些可惜。

  雖說周雲曦也想自己堆一個雪人、雪球之類的，但歷年來雙手生凍瘡的慣例在來到這個地方、換了一具身體依舊沒有打破，周雲曦也隻好放棄。

  她不是周雲曦這樣的小姑娘，所以不會因為想去玩雪而不顧自己這一雙紅腫的手。

  “公子和秦一離開了？”

  周雲曦看著周雲瑤自己也能玩的很開心不免唇角微微翹起，至於對秦風弈的稱呼，周雲曦一開始覺得很怪異，可除了隨著安玉一道叫他‘公子’，周雲曦也想不出其他的稱呼。

  這麽過了幾日，周雲曦也就習慣了。

  “約莫明日回來。”安玉因為秦風弈的存在收斂了不少脾氣，說起話來不說輕聲細語，但至少也算溫和，不似以前那麽怎怎呼呼，“怎麽？想他了？”

  安玉的話讓周雲曦瞪了她一眼，之後則見周雲曦托著臉看著在院子裡玩兒的開懷的周雲瑤緩聲道：“你說，我如果想買下這個莊子，得要多少銀子？”

  周雲曦的話讓安玉一愣，而後帶著些不解的眼神看著周雲曦，道：“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想欠人情。”

  周雲曦笑笑，眼神依舊停留在周雲瑤的身上。

  “死心眼。”

  “人嘛，總要有認定的事情。”安玉的話讓周雲曦輕笑出聲，緊了緊懷中的暖爐，“等暖和些了，地裡的種子也就該發芽了。”

  “到那個時候，莊子裡就熱鬧了。”周雲曦說著若有所思，“玉姐，你說我要不要正兒八經的請個教書先生回來教要要讀書寫字？”

  “總是麻煩金掌櫃，怕不太好。”

  周雲曦打從搬到這裡來之後就有了這樣的打算，不說其他，就說金掌櫃這些時日分文不收的教導周雲瑤，周雲曦就覺得過意不去。

  本來教書就是勞心勞力的事情，且金掌櫃還得顧忌著自己的米鋪，又不肯收周雲曦的銀子……周雲曦心裡始終惦記，覺得不好意思。

  “金叔喜歡瑤瑤，你就當瑤瑤多了個伯伯不就成了？”安玉不以為然，“若實在過意不去，來年種出來的稻米，往金叔那處送些不就成了？”

  此話將周雲曦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噎了回去。

  仔細想想，安玉說的不無道理。再者，周雲曦總覺得自己在這個鎮子上住不長久，若真聘請了教書先生，來日離開也會多件要處理的事情。

  “倒也是。”周雲曦想了想，最後還是覺得讓周雲瑤繼續跟著金掌櫃，“之後還得麻煩玉姐送送瑤瑤了。”

  “你和我客氣？”

  安玉笑著搖頭，不過下一刻，安玉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轉化為驚愕！
  “瑤瑤！”

  隨著安玉的驚呼，周雲曦也猛地轉頭看向周雲瑤。不看還好，這一看，就見著周雲曦滿頭是血的跌坐在地，手上還拿著一個被捏壞了雪球！
  周雲曦見狀自然坐不住，她當即起身朝著周雲瑤跑去，甚至因為起的太著急腳底一滑，差點摔倒在地！
  “瑤瑤？瑤瑤！”周雲曦抱著周雲瑤的身子，輕輕的喚著她，一直到周雲瑤眨巴眨巴眼盯著周雲曦看了半晌後哇哇大哭起來，周雲曦才松了一口氣，“玉姐！快！快請大夫！”

  此時的周雲瑤哭著哭著就暈了過去，看著雪地上那刺目的鮮血，聞著空氣中有些刺鼻的血腥味，周雲曦的臉色霎時慘白。

  安玉這個時候也慌張點頭，顧不得其他施展輕功就離開了這處。就在安玉前腳離開，秦風弈留在莊子護著周雲曦的幾個侍衛就沉著臉走了過來。

  周雲曦本想招呼他們幫忙給周雲瑤止血，誰料他們竟然紛紛跪地，道：“小姐，屬下辦事不周，未阻攔歹人對小小姐下殺手——”

  “你說什麽？”周雲曦一聽這話臉色大變，“有人對瑤瑤下手？！”但下一刻，周雲曦緊了緊抱著周雲瑤的手，“先給瑤瑤止血！”

  周雲曦不是大夫，也沒學過醫術，她知道在這裡若人受了嚴重的傷絕對不能亂處理，如果處理不當得了破傷風，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彼時的周雲瑤臉色堪比地上的積雪，這讓周雲曦的心越收越緊，手也開始輕微顫抖，幾次都差點抱不住周雲瑤！
  “你剛才說，這是人為？”

  周雲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屋的，她知道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周雲瑤已經躺在床上，雖面色慘白，但好歹呼吸平穩，似乎沒有大礙。

  至於侍衛剛才說的話，也仿佛才被周雲曦接收一般讓她緩緩開口詢問。

  “小小姐受傷之前，有人彈了一塊石子在小小姐的膝蓋上，我等……阻止不及，請小姐降罪！”

  侍衛的話讓周雲曦閉了閉眼，面色難看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