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周雲曦與對面牢房的老頭嘮著嗑，手中是一隻被一塊布料裹著的，還在吱吱直叫的老鼠。

  仔細一看，周雲曦衣衫上的布料還缺了一角，恰好與那用來包裹著老鼠的布料的顏色極為相似，看樣子，這廝是扯下了自個兒的衣服用來包著老鼠玩兒。

  也正因此，周雲曦不過在牢房中住了不過十天的樣子，她就得了一個‘小瘋子’的稱號。倒也是，尋常人家的姑娘，那個和她一般有這樣的惡趣味？

  “周丫頭，你力氣這麽大，往後怕嫁不出去。”

  老頭這些時日對周雲曦這樣的做法早就見怪不怪，可是在看見周雲曦撕下自己的衣服來包著老鼠玩兒的時候，老頭還是覺著是有生之年難以見到。

  “這就不勞您老擔心了。”周雲曦一手抓著老鼠玩兒，一手撐著臉歪著頭看著老頭，“你說咱倆認識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老頭笑笑，不搭理周雲曦這一套。

  “嘿，那你也知道我的姓！”周雲曦瞪了老頭一眼，“禮尚往來，你總得告訴我你姓什麽，對不對？”

  “你也沒告訴我你姓什麽。”老頭靠在牆角，一雙眼睛明亮十分，“是我自己猜中的，所以我的姓，你也自己猜。”

  這話說的周雲曦頓時無言，她盯著老頭看了半晌，之後挫敗的低頭和自己手中的老鼠玩耍，仔細一看，似乎還有些氣鼓鼓。

  而看周雲曦這個樣子，老頭也隻笑了笑，並未有告知她的意思。他隻饒有興味的盯著周雲曦的動作，半晌之後，才又開口，道：“周丫頭，你怎麽這麽大大力氣？能把自個兒衣衫一角撕下來的女子，小老兒活了這麽就，還是頭一次見。”

  “當然，玩兒老鼠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見。”

  老頭說著看向周雲曦的眼神也越發的好奇。

  “衣服質量太差，我沒用力氣就扯下來了。”

  周雲曦這倒是說的是實話，畢竟在那一家成衣店裡的衣服質量都不怎麽樣，本想湊合著穿，誰知道這麽不經扯？

  想到這裡，周雲曦不免覺得那些個流氓調戲良家婦女的時候，稍微用點力氣就能將衣服扯壞，簡直再正常不過！

  “你說有人回來救我，怎麽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周雲曦見手中的那隻老鼠被自己撥弄的連‘吱吱’的聲音都開始微弱才將它放在地面不再去管，“這都是第十日了吧？”

  聽得周雲曦這話，老頭也仔細算了算，之後認真點頭，道：“你算的沒錯，是第十日了……”說著，老頭摸了摸自己那藏汙納垢且亂糟糟的胡子，“不對啊，怎麽還沒人來？莫非那人不是你？”

  這句話老頭說的聲音很小，讓周雲曦聽得並不真切。

  “什麽是不是的？是什麽？”周雲曦除了聽見個‘不是’之外，就再也沒聽清楚其他的話，“你話不能說一半吧！”

  “你這丫頭怎麽和老人說話的？”老頭明顯在打哈哈，“我什麽都沒說！你自個兒關的太久幻聽，還賴上我了？”

  此話讓周雲曦輕哼一聲，心下並未相信老頭的話。

  她總感覺從自己進來的時候開始，這個老頭就盯上了自己。至於原因是什麽，周雲曦並不知曉。

  不過，她也不願意知道。

  自己這具身體的身份她再了解不過，絕對不可能和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扯上關系，也絕對不可能和秦風弈一樣有仇家。

  “周丫頭，想什麽呢？”

  自打老頭和周雲曦混熟之後，他就有事沒事的和周雲曦嘮嗑。比如這個時候，周雲曦擺明不想搭理他，他還得往周雲曦跟前湊。

  偏偏說不到兩句之後這老頭就顧左右而言其他，根本不會回答周雲曦想知道的事情。他的名字是其一，有些周雲曦沒聽清楚的話，是其二。

  至於其三，則是周雲曦覺著老頭不是什麽普通人。

  “周雲曦，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獄卒打開了關著周雲曦牢房的牢門，雖然語氣不善，不過也沒有之前送飯的時候那樣的惡劣。

  說起牢飯……周雲曦表示自己這輩子是不願意再吃任何一次了。

  “幹什麽？”

  雖說牢房的大門打開是周雲曦這十天來日思夜想的事情，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周雲曦卻有些遲疑。

  她知道縣太爺抓她一定不僅僅因為牛羊會跳舞，畢竟這些時日以來，她見過好幾個來勸說她的人。

  而那些人說的話似是而非，若非周雲曦聰明，還真聽不懂。

  ——他們，要她交出種植稻米的良方，還要她喂養牛羊的方法。除此之外，還得教會他們控制牛羊跳舞的方式。

  可這些事情，周雲曦又怎麽做得到？
  “有人要見你。”獄卒聽見周雲曦詢問本有些不耐煩，可想著門外那個讓縣太爺都禮讓不止三分的男人，到底將語氣放緩很多，“怎麽，周姑娘要出獄了還不願意？”

  “周丫頭，看，我就說快來了吧？”老頭這時候直樂呵呵的笑，“你還不信我，真讓我傷透了心啊。”

  此話讓周雲曦抽了抽嘴角，看著除了吃飯之外就靠在牆角沒動過的老頭，道：“我這都要走了，你還不肯告訴我你叫什麽？”

  周雲曦說的認真，她走到老頭的牢房門前，蹲下身子，和他對視。

  興許是周雲曦的眼神過於認真，所以老頭這一次並未開口隨意的糊弄周雲曦。他看著周雲曦的眼睛，半晌之後才移開目光。

  “我叫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記住之前我說的那些話。”老頭不知道在看什麽，興許再看自己那一雙皮膚皸裂的腳，“如若不然，只怕大禍臨頭。”

  此話讓周雲曦皺了皺眉，這老頭和她說的話那麽多，她怎麽知道是那一句？這樣想著，周雲曦就隻覺得老頭又在糊弄她。

  如此一來，周雲曦頓時有些惱怒的起身，道：“不肯說便不肯說，何必扯這些話來糊弄我？”

  “我可沒糊弄你。”

  老頭低笑一聲，再沒看周雲曦一眼。

  一直到周雲曦的身影消失在牢獄之中，老頭才慢悠悠的抬起頭，看著她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