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玄猛地站了起來，臉色也忽然沉了下去。

  “進來說。”

  德勝知道后宮最近不太平，卻沒想到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也不敢耽擱，忙開了門請高忠進去。

  高忠走進來，小心的關上了門，神色肅穆，“皇上，萬更衣似乎想要對褚婕妤下手。”

  話剛說完，封季玄手中的茶杯應聲而裂，瓷片落在了地上。

  褚婕妤。

  萬更衣她想要對玥兒下手。

  “你把查探到的事情，從頭到尾，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繞是如此，封季玄還是壓抑住了心中的火氣，面色不見任何怒氣，仿佛剛才茶杯落地不過是個小插曲而已。

  德勝小心瞧著封季玄的表情，雖然神色平淡，但德勝知道，皇上的怒火已經達到了邊緣。

  這段時日，他怕是要見證這些年來后宮最亂的時期了。

  ……

  駐青別院。

  “都準備好了嗎？”

  萬更衣眼神狠辣，看著墨色的夜空，冷冷的笑了。

  “更衣，奴婢都準備好了。”

  青竹面色堅定，“您放心吧，明日晚上，褚婕妤和寧婕妤，還有那個新寵林才人，再也不會礙您的眼了。”

  “這三個賤人。”

  萬更衣冷笑連連，“褚婕妤奪走皇上，寧婕妤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至於林才人……”

  萬更衣冷冷的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皇上是拿她當擋箭牌的，她們一個個的跳出來踩低我，如今，誰都活不了！”

  話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一絲弑殺的意味。

  “萬更衣，”青竹不敢去看萬更衣那張狠辣的表情，下意識低下頭，扶住了萬更衣，“外面天涼，您還是快些進去吧，省得受了風寒。”

  “受風寒又算得了什麽？”

  萬更衣攏了攏衣袍，眸光冰冷，“梨花台那位受了風寒才管用，我？”

  萬更衣笑得悲涼，“我哪怕是凍死了，皇上只怕也是因為顧著情面才會來看我的吧？”

  “更衣……”

  看著萬更衣笑得嘲諷的模樣，青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好輕聲道：“更衣，您別這樣……”

  “今夜皇上是不是去了梨花台，又回去了？”

  萬更衣卻忽然轉移了話題，撫了撫手指上的玉扳指。

  這話顯然是在問青竹，青竹忙回答道：“是，太醫院的秦禦醫連夜趕去了梨花台，現在也是剛回去，想來應當是受了風寒。”

  萬更衣面容若有所思，頗為諷刺一笑，“白日裡為了幫助褚婕妤，竟願意保住一個低賤的宮女，為了不讓褚婕妤受委屈，又匆忙趕去梨花台，這個褚婕妤究竟用了什麽法子，把皇上迷的神魂顛倒！狐媚子一個！”

  萬更衣神色逐漸瘋狂起來，青竹嚇得垂立在一側，根本就不敢回答。

  物流，萬更衣才轉身，再次抬頭看向了天空。

  此時月亮隱藏在一片烏雲之下，夜風陣陣，深夜裡吹在身上，還是有一絲絲的涼意。

  “萬更衣，咱們回去吧，您該休息了。”

  察覺到萬更衣神色之間有哪裡不太對，青竹輕輕扯了扯萬更衣的衣袖，隻想趕緊進寢宮。

  “急什麽，”萬更衣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豔麗嫵媚，“這后宮的天不但要變了，前朝也是一樣，青竹，你覺得一旦前朝那些所謂的清官得知了寧婕妤與林才人是死在我手裡，你覺得……皇上該當如何，前朝的天又該如何？”

  青竹訥訥不敢言語，萬更衣卻揚起了聲調，再次問了一遍，神色之中帶著張狂。

  “我問你話呢！”

  青竹嚇得跪在了地上，聲音低如蚊蠅，“奴婢……奴婢不過是一個小宮女，粗苯的很，哪裡知道前朝種種事跡，您還是莫要拿奴婢開玩笑了。”

  青竹身子微微發抖，有些不敢去看萬更衣的臉。

  前朝那些事情她哪裡敢說？
  一個個的心思深沉不已，她不過是一個小宮女，隻想在這后宮之中安穩度日而已，如果可以的話，她一點也不想參與這后宮的種種陰謀。

  只是她陪伴了萬更衣那麽多年，實在不忍心離開，萬更衣吩咐的一切，她縱使再不願意去做，還是心甘情願為她做了。

  只因為萬更衣從前其實待她極好的，她念著從前的恩情才會如此。

  只是她卻沒想到……

  青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中的恐懼與恨意交織在了一起，蓋過了原先的忠誠，只是再怎麽恨，卻也只能壓下來。

  “你怕什麽？真是蠢貨！跟了我那麽多年，膽子還是那麽的小，”萬更衣冷冷的哼笑一聲，“起來吧，我困了，歇著吧，明日晚上，且看好戲就是了。”

  青竹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扶著萬更衣的胳膊正要往寢宮走去，卻聽到了萬更衣慢悠悠的威脅聲，“難為你如今還肯效忠與我，只是我戒心重，你莫要忘了，若是不為我去做……”

  青竹打了一個寒戰，忙再次跪下來表忠心，“萬更衣放心吧，奴婢縱使有再大的膽子，也是不敢背叛您的！”

  “那便好，”萬更衣滿意的笑了，親自扶起了青竹，“不是我不信任你，在我最難的時候你沒走，我記著這份情，只是，人人都會被利益收買，時間長了，誰會知道你會不會起了異心，我也是為自己留條後路。”

  “奴婢明白。”

  青竹聲音很輕，隻回答了這四個字，看著萬更衣總算恢復了正常，緊繃著的身體才算徹底放松下來？
  她不怪萬更衣，卻又恨極了萬更衣。

  怪隻怪萬更衣被關在這裡這麽久都不能外出，是個人都會被逼瘋，萬更衣如今不過是神智偶爾失常，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青竹收回思緒，為萬更衣更衣洗漱之後，扶著她躺下休息。

  聽到萬更衣呼吸聲逐漸均勻下來，青竹才松了口氣，躡手躡腳的關上了寢宮的宮門，向著駐青別院外走去。

  萬更衣雖然被禁足了，然而到了晚上附近還是會撤去守著的護衛，裡面的宮女太監一律自由出入，是以現下附近除了有封季玄吩咐的暗哨還在，駐青別院十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