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姥爺不知道錢老大夫家裡的情況，邊勸他吃菜喝酒邊裝著隨意聊聊，知道了錢老大夫帶在身邊的孫子是長孫，爹娘沒了。

  張姥爺覺得孩子可憐，他對錢老大夫說道：“我這人心善，一聽人家孩子沒爹娘，這眼淚就要掉下來。您說您老年紀也大了。”

  錢老大夫的臉抽抽，這人怎活到這麽大的？這麽不會說話。

  “孩子跟著您，您能護著多久？我看還不如這樣，就讓孩子在藥鋪跟著他大伯多學點東西，離我也近，隔天差五的到我這來吃飯。我這別的不說，鹵肉天天都有。我小兒子比你大孫子也就大個兩三歲，兩人也可以一起玩。對了。我才想起來，我小兒子當初在村子裡跟著我大哥家的孩子讀過兩年書，我大兒子說在鎮上再找個好先生讓他繼續讀書，錢老大夫有沒有認識的可以幫著介紹下。”

  這話錢老大夫愛聽，他最喜見有長遠目光的家長舍得花錢送子孫去讀書。

  他介紹了鎮子上有一家開的私塾，教書的是個老童生，性子好，教個啟蒙還可以。

  福滿滿聽懂錢老大夫話裡的意思，那就是這個老童生只能教學前班，教小學初中水平不行。

  張姥爺提小兒子的事情主要是想遊說錢老大夫讓他孫子留在鎮上。

  他的想法和福土坑一樣，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個錢家男娃很合適當自己的外孫女婿，以後家裡人有個病痛看病也方便。

  福滿滿蒸了兩籠灌湯包，張姥姥怕燙著她，親自端了過來，福滿滿說道：“錢爺爺錢哥哥嘗一嘗我包的包子。”

  她還拿了兩根蘆葦，空心的。

  關於吃的方面，姥爺家裡工具齊全，吃灌湯包用空心蘆葦，相當於前世的吸管，先用吸管把灌湯包裡的汁喝了，不然一口咬下去燙嘴。

  沒吃過的人不知道為啥上一根蘆葦，錢老大夫知道，他用蘆葦戳破包子皮，吸了一口，點點頭稱讚道：“味道是不錯，我在縣裡吃過一家，和這個味道比起來差遠了。”

  張姥爺眉開眼笑，“再嘗嘗餡，我這個灌湯包是我特製的鹵湯做的，隻給我家裡人包著吃，鋪子裡賣的和這種不一樣。”

  錢浩鐸不知道福家今天發生的事，他以為福妹妹帶他和爺爺過來，沒去包子鋪，就是想讓他們嘗一嘗最好吃的包子。

  他也嘗了一口，看向福滿滿微笑點下頭。

  張姥爺一直留意，很滿意，這倆娃青梅竹馬呀。

  吃了飯錢老大夫要付銀子，張姥爺沒讓，說道：“您這就見外了不是？你要付我銀子，那我就得付剛才的診金。今天你是到我家裡來吃飯，鄉裡鄉親的去家裡吃飯，難道還要付銀子？我張某人做事可不是這樣。”

  再三推過去沒收銀子，錢老大夫聽說過張家村有一戶人家好吃懶做，後面跟福老二結了親，今天頭一回見。

  他覺得傳聞還是有點不太可靠，瞧張家夫妻挺好的嘛。鋪子收拾的乾乾淨淨，櫃台上一塵不染，抹桌子的布也是雪白雪白，不見一點油膩。

  他不知道張姥爺在吃的方面是十分講究的，家裡可以破破爛爛，但吃的用具得乾乾淨淨。

  在門口福滿滿揮手和錢浩鐸再見，剛才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錢浩鐸跟她說了，今天跟爺爺回村裡過兩天還會來。

  福滿滿也小聲給他說，等他來了下回給他吃餃子。

  錢浩鐸點頭，心裡好溫暖，這會的他不知道，後來他最不喜歡吃包子餃子，雖然家裡開的是大燕國最有名的包子店，比他這個醫學聖手還有名。

  不喜歡吃那是因為媳婦每做一個新的包子餡，就讓他嘗，還得天天嘗。

  第二天福家繼續開業，有客人來問昨天怎麽沒有開門，福滿滿笑眯眯說道：“我奶奶心疼我們，說我們累著了，讓我們休息一天。”

  那人看向嚴婆子，稱讚道：“老人家心善，父慈子孝，積善人家，好！好！”

  福滿滿等這人買了包子走了，見大伯端蒸籠出來，故意問道：“大伯，剛有人說了個詞：父慈子孝，啥意思？”

  福土旺沒聽到客人的話，他解釋道：“意思就是長輩慈愛子孫才能孝順，你爺爺在世的時候最愛說這個詞。”

  福滿滿道：“哦……”

  她拉長語調，看了看嚴婆子，道：“這樣呀，那就是說子女孝順也要看長輩是否慈愛了。”

  這會福土旺覺得不對，母親的臉很難看，他趕緊解釋道：“也不是，當子女的一定得孝敬長輩。”

  說完趕緊回廚房。

  福滿滿一邊給客人拿包子，一邊對嚴婆子說道：“奶奶，我一定孝敬您，我娘說了，娘穿舊衣服也得給奶奶買新衣服新首飾，新衣服好看吧？”

  嚴婆子見買包子的婦人打量她的新衣服和頭上的銀簪子，強笑道：“好看。”

  婦人稱讚道：“你兒媳真孝順，我兒媳別說銀簪子，就是木頭簪子也沒給我買一個。”

  嚴婆子面上笑，心裡氣，才對孫女滿滿有些好印象，這又氣她了。

  和這個孫女就是八字不合。

  福滿滿才不會覺得自己這樣是不孝順。好吃好喝的供著你。穿的也買了，首飾也買了，還想怎麽著？要是再過分，寧肯頂著不孝的名聲，攛掇二貨爹分家。

  不是惹不起是不想惹了，躲開不行嗎？
  嚴婆子想趁兒子不在家奪權，等兒子回來撒潑不還，說是兒媳的孝敬，沒想到出師不利。

  晚上算帳的時候，嚴婆子故意回屋不露臉，福滿滿也故意給大伯大伯娘十個銅錢，說辛苦長輩。

  嚴婆子在屋裡聽得暗暗磨牙，不小心把舌頭咬了，使勁衝地下呸呸呸。

  福滿滿前面聽到，說：“父慈子孝父慈子孝，等我爹回來我給我爹說我新學了個詞。”

  福娟秀幸災樂禍道：“堂妹，這你就不應該了，百善孝為先……”

  她還沒說完，福滿滿驚訝道：“咦？堂姐知道這句話呀，那知不知道人之初性本善、兄友弟恭、同心可斷金首要重然諾？”

  福娟秀呆住，堂妹何時會這些書本上的話，她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