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班主送他們離開,態度很是殷勤。
福滿滿趁堂舅他們不注意,悄悄問縣尉家後來有沒有找他們。
王班主搖搖頭說沒有。
福滿滿自嘲一笑,又被打一巴掌。
自作多情,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具有女主光環,走哪都是招人愛。
人家壓根就是一時興起,自己像小醜似的逗人一樂,人家就像逗小狗似的,賞一塊骨頭給她。
二兩銀子在人家眼裡就是一塊骨頭。
雖然這次賺了不少銀子,福滿滿被打擊了,回去的路上垂頭喪氣。
馬車裡福土坑最興奮,張玉樹是若有所思。
福土坑看著一堆銀子,傻笑半天,然後說道:“玉樹,咱倆一人一半。
張無數說道:“隨便,你都拿去也行。”
福土坑說道:“那怎麽行,不是你我們還沒有這個機會賺錢呢。”
張玉樹歪靠著,揉了揉腦門,道:“那就分三份,還有滿滿一份。”
福土坑說道:“她一個小孩子分什麽分?”
張玉樹坐直身子嚴肅說道:“可是我們能得這麽多賞錢,可就是憑這個小孩子。怎啦?我外甥女怎啦?讓我說都該給滿滿。我這次去是上回欠人家的,你是當爹的,你給滿滿不是應該?”
福土坑接連點頭道:“你說得對,是我們家滿滿的功勞。上回在胡老爺家也多虧了滿滿。我生了個好閨女,那聽你的就分三份,我那份兒給滿滿拿著。”
他看女兒無精打采,摸了摸女兒的額頭,問道:“閨女你怎啦,是累著了還是困了?”
福滿滿這才回了神,笑一下說道:“不是,我是在想事兒。”
福土坑呵呵笑道:“我看你是困了,要是困,你躺下睡,我和你舅擠擠坐。”
福滿滿道:“真不困,真是在想事。我在想王班主是個厚道人,他要是拿二十兩過來,我們也不知道人家賞了多少。”
福土坑點點頭說道:“倒也是,縣尉家給這麽多出乎意料。王班主沒私藏,不然不會拿過來五十多兩。”
張玉樹說道:“他們不會私藏,王琴師不會同意。別人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我看不見得,王琴師這個人很正直,也就是太正直了,戲班子才存不下銀子。”
福土坑好奇問道:“你說說當初是怎回事?”
張玉樹陷入到回憶當中,福滿滿也好奇的聽著。
“那年你不是跑了嗎?你跑了又沒跟我說,我哪裡知道你跑哪裡去了?你娘和你哥跑到我們家大鬧一場,非說是我帶你去賭錢。偏偏那會我不在家,我爹娘說不清也以為是我乾的這事。等我回來,我爹揍我一頓,我就也跑了,跑去找你。誰知道你上哪去了,我上哪找?我想著你是不是出家了,你以前說過一句大不了當和尚的話。”
福土坑道:“我有媳婦閨女,還沒生兒子,當什麽和尚?”
張玉樹道:“當和尚躲債呀,又不是真當和尚。然後我去了南陽鎮那個廟裡,就是上回你們中秋節睡在廟跟前的那個廟。我進去轉了一圈沒找著,就在南陽鎮呆了一陣子,廟裡一個和尚我早就認識。上回你們坐在廟牆跟前,我住在廟裡。”
福土坑給了他一拳說道:“那你也不早說,讓我們也住進廟裡呀。”
張玉樹說道:“要是只有你和滿滿,我就帶你們去了。你娘活該,讓她住在破牆根下。”
福土坑又給了他一拳,“那你把滿滿帶走也好啊。”
張玉樹躲開姐夫的拳頭,道:“我帶個小閨女進寺廟,人家廟裡讓住嗎?”
福土坑說道:“那也是,那你是在南陽鎮認識王幫主?”
張玉樹說道:“不是,一個月後,我去了縣城,想著你會不會在縣城。轉了幾天沒找到,我還去叫花子的窩裡去看了。城邊上不是有個河,我想著你會不會去投河。”
福土坑呸了一口說道:“誰去投河我也不會去投河,花花世界我還沒玩夠哪。我是想離家遠點,別讓人認出我來。然後就是想著多賺點錢,賺了錢回家家裡人不會說啥了吧?
想一想那會運氣真不好,賺錢怎這麽難?隻好空著手回家。
瞅瞅現在,多虧了滿滿,還是我閨女好。”
張玉樹翻白眼:“聽不聽我說了?”
“聽聽聽,你繼續說。”
“誰知我還沒走到河邊,就聽到有個男人的哭聲。當時天也快黑,看不清楚,嚇得我就往河邊跑。到跟前一看。是王班主,不過那會我不知道他是戲班子班主,好奇一個大男人蹲在地下哭。我這人不是好心嗎?我就問他哭啥呀?要是想投河有啥給家裡人說的話,我可以幫忙。王班主回頭呸一口說你才投河呢。我說你不投河,你蹲在河邊哭啥。王班主說他想靜一靜,可是越想越想哭那就哭吧,反正也沒人聽到。我說那我是鬼呀,我不就聽到了嗎。我們倆人就這麽聊起來了,才知道他的戲班子快撐不下去,好不容易接了個活,那個旦角生病嗓子啞,唱不了戲。時間已經定好了,來不及找人。這要得罪了縣尉,那可是連累一個班的人,然後我就幫了他們一回。”
這時福滿滿問道:“大舅,你說有急事才拿著偷著拿銀子跑了,那次是啥急事兒啊?”
張玉樹說道:“反正是急事,你小孩子不要知道這些。”
福滿滿撇撇嘴,福土坑這才想起來大舅子冒充他的名字在外面招搖撞騙,立馬瞪眼道:“喂,我問你,你為啥要在外面冒充我的名字?你在外面還有什麽騙人的事用了我的名字?”
張玉樹趕緊說道:“就這一次,再沒有別的了。”
福土坑不相信,斜眼看他,問道:“鬼才信你,你發誓?”
張玉樹強詞奪理:“我說姐夫,咱倆認識這麽多年了,我把我親姐都嫁給你,你就這麽不信我?”
福滿滿見大舅不正面回答,知道不止那一次。
真是發愁。
以後沒準家裡還有來要帳的,看大舅那樣子估計沒少在外面冒充父親。
張玉樹心裡嘟囔:誰讓你娘跑到我來家來鬧事,還砸了我家的鍋,還對滿滿那樣,活該!
不能對你娘如何,對你,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