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漢子,又都是能喝的,不用勸酒,端起酒杯就喝。
西門四大漢也不仗著人多灌張鴻才酒,也不敢灌,張鴻才喝一杯他們哥四個一起喝一杯,或者兩杯。
福土坑一直說自己不能喝,沒喝幾杯。
張玉樹看著四個大舅子奉承張鴻才,張鴻才搖頭晃腦舉杯念詩,覺得好笑。
他啃著豬蹄,小聲對福土坑說道:“姐夫,像他們這樣喝酒真沒意思,我四個大舅子沒放開,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對我凶神惡煞的,有本事對張鴻才惡一個我算服氣。”
福土坑嘴裡嚼著一個骨頭,道:“你不是廢話嗎?民能和官鬥?做生意的最怕官家。咱鋪子開了,要是遇見衙門的人也得點頭哈腰,沒辦法,誰讓咱是窮老百姓。”
張玉樹道:“我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我就是不服氣,我大舅子們看我看不起,你看巴結張鴻才那個嘴臉,讓人惡心。”
福土坑湊過頭說道:“那你上,讓你大舅子們看看,他們恭敬的人和你稱兄道弟,你把那個縣尉公子拿下,讓縣尉公子給你倒酒,叫你大哥。”
張玉樹挑眉道:“小意思,等我吃飽了。”
張鴻才看見他倆人嘀咕,一拍張玉樹肩膀道:“你倆背著人說啥?我怎覺得你倆像斷袖似的。”
說完自己覺得很好笑,笑得嘎嘎。
張玉樹給福土坑倒了杯酒,說道:“我和我姐夫喝一個,我倆十幾歲認識,一直到現在,是好哥們又是郎舅,我爹都說我倆像親兄弟。”
他給福土坑端了酒,福土坑接過來喝了,說道:“我不在家,我娘找我準跑我嶽父家,我沒成親時,我娘和我嶽父吵了好多回,我娘說我跟著玉樹學壞了,我嶽父說你兒子傻,我家玉樹比你兒子小兩歲,誰跟誰學壞了還不一定哪。”
張鴻才笑得拍桌子,道:“我祖母和我姥姥也吵過,說我表哥教壞我,長輩都是這樣。”
張玉樹給張鴻才滿上酒,道:“為咱倆家的長輩乾杯!老話說當了父母才知父母恩,我兒子還沒出生,我已經感覺當父母的不容易。我想了,如果我兒子以後像我一樣,我絕對把他吊起來打。”
張鴻才道:“對對對,我也是這麽想的,我還得當我爹面打,讓我爹好好看看,你怎麽打你兒子的,我就怎麽打我兒子。”
他和張玉樹碰杯喝酒。
福土坑撲哧笑出聲,還有比他混的人。
西門四大漢面面相覷,這個官家子弟也太不著調了吧。
張玉樹吃飽了,嫌四個大舅子沒出息,見了身份高的拘束放不開。
乾脆他自己來,非把張鴻才灌醉不可。
張玉樹又給張鴻才倒滿酒,道:“我見到張公子那是相見恨晚,張公子不嫌棄我鄉下人,能和我一個桌上喝酒,我感動。今兒在坐的是我四個大舅哥,一個姐夫,但,和我同姓的是公子。我們不管他們,他們是外人,咱哥倆喝,我也不欺負哥,剛才光顧吃,現在我喝六個,補上。”
他問小二要了六個杯子,倒滿,吱兒一個又一個,連著六杯喝了。
張鴻才大叫一聲好,自己喝了兩杯。
他也覺得西門四大漢沒趣,就像其他商家見了他一樣,恭敬中帶著巴結。
還是張玉樹說話合脾氣。
張玉樹放開了,不再忌諱大舅子,因為他心裡鄙視大舅子見了張鴻才那個巴結樣。
福土坑笑呵呵,今天小舅子要出風頭了,別把西門四大漢嚇著。
只有他知道張玉樹喝酒千杯不醉,如果醉了,那就是裝的。
張鴻才說猜拳喝,別讓其他人乾看著他們喝酒。
所有人參與,福土坑輸了幾回,喝得有點多。西門家的酒烈,上頭。
西門四大漢也喝多了,喝多了就放開了,劃拳動靜那個大,西門二虎一隻腳踩到椅子上,和兄弟四郎猜拳,輸了,拍自己腦門一下,把酒喝了。
張鴻才笑得嘎嘎,非得讓福土坑和他猜拳。
福土坑偏偏猜拳不行,他拿著筷子,輕輕敲桌子,道:“我就不猜拳了,我給大家唱一首,絕對沒聽過,要是誰聽過,那我就喝一杯。”
張鴻才道:“好!兄弟肯定唱得好!”
他以為福土坑會唱戲。
張玉樹笑,姐夫開始唱戲說明有點多了,就是唱戲太難聽。
西門一騰見妹夫含笑不語,看著福土坑的那眼含情,面如桃花。
心裡咯噔一下,難道這倆郎舅是斷袖?
再看張鴻才,他……他伸出胳膊摟著妹夫,還貼臉。
暈!到底誰和誰是斷袖?
張鴻才喝的臉通紅,一把摟過張玉樹,笑道:“一會你也唱一個,我跟你一起。”
張玉樹反手摟著他,笑道:“沒問題。”
他也看見西門一騰眼裡的詫異,乾脆故意和張鴻才親熱,看大舅子是巴結貴公子,還是護著妹夫。
福土坑唱著跟女兒學來的一首歌曲,女兒說他嗓子洪亮寬廣,就是氣不足,得學慢一點的曲子,練練氣。
他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筷子,輕敲桌邊。
“五花馬青鋒劍天地無限,夜一程晝一程星月輪轉。走南走北悠悠萬事,世上善惡誰能斷。走南走北悠悠萬事難逃天地人寰,獨輪車烏篷船山高路遠。醒也罷夢也罷人生苦短……”
福土坑只會唱這幾句,女兒說聽一個老和尚唱的。
張鴻才搖頭晃腦跟著哼,道:“沒聽過,你們聽過沒?沒聽過的喝酒。”
西門二虎端起酒杯,道:“喝!唱得好,夢也罷醒也罷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喝酒!”
張玉樹笑眯眯和張鴻才碰杯喝酒,看來這家夥沒說錯,是挺能喝,這會了舌頭還沒打結。
福土坑只要一開唱,那就沒完,他開始自我了,好不容易放開嗓子唱一回。
“來來,我來唱,你們喝酒。我最喜歡的是……”
他還沒說完,張玉樹趕緊攔著,姐夫唱他最喜歡的,估計東家得把他們轟出去。
張鴻才站起來,把上衣最上邊的鈕扣一解,道:“聽我的,我來一首。”
不等別人說話,他開嗓子唱道:“大江東去浪千疊,引著這數十人駕著這小舟一葉……”
沒想到西門四郎激動了,他大唱一句:“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嚇了張玉樹一跳,四舅子也會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