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滿滿今天早早回來,不像以前在外面拔完竹草,磨磨蹭蹭半天,她要回來看坑爹的反應。
回到家後,大堂姐娟秀問了一句:“怎麽這麽早回來?”
福滿滿說道:“我肚子疼。”
她一點也不喜歡大堂姐,總盯著她不說,還經常告狀。
奶奶要是打她,堂姐就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
正在編竹籃的大伯母劉氏聽福滿滿說肚子疼,關心地說了一句:“肚子疼讓你娘給你燒點熱水喝。”
張氏趕緊起來去廚房。
福娟秀說道:“燒水不費柴火呀。”
劉氏瞪了女兒一眼,對停下尷尬的張氏說道:“你別聽娟秀的,趕緊去吧。”
劉氏又瞪了一眼嘟著嘴的女兒。
她給女兒說了很多次,不要針對滿滿,滿滿已經夠可憐的了,你當堂姐的不說體貼關心,回回找她毛病。
可是女兒說,不是因為二房咱家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所以她看到滿滿就來氣。
有一回娟秀還說了一句:“就應該把滿滿賣了,給他爹抵帳,咱們也好有錢蓋房子。”
氣的劉氏給了女兒一巴掌,小小年紀卻有這個惡毒心思。
肯定是經常聽三弟妹私下裡說這個話,要不然她一個十歲的女娃怎麽能想到這個?
劉氏對張氏母女十分同情,但是同情也幫不上忙,隻好有的時候偷偷地留點饅頭給他們吃。
大兒子守信和二女兒春花和她一樣,總會私下裡幫著滿滿。
有一回守信幫滿滿背竹筐,被三弟妹看到回去給婆婆告狀,害得滿滿挨打守信挨訓。
可娟秀卻說活該。
劉氏很無奈給丈夫說,好好教導娟秀,可是丈夫卻心疼大女兒受苦,說父債子還,滿滿要是怨就怨她爹。
以前婆婆讓娟秀跟同族的一個新媳婦學繡花,搬到窩棚裡住之後不讓娟秀去了,在家裡乾活,所以娟秀才會對二房恨之入骨。
可是有怨氣也不能變成惡毒之人,劉氏對二叔子也有怨氣,但是看張氏母女可憐樣,不由得心軟。
她也是媳婦也是當娘的,要是她們大房出點什麽事,婆婆為難自己,妯娌再欺負,日子也難過。
所以劉氏對二叔子有埋怨,又同情張氏母女。
張氏聽了大嫂發話,才去廚房燒熱水。
福滿滿喝了熱水,耳朵豎起聽著外面的動靜。
過了一會,先是乾活的人回來把竹子在院子裡放好,排列整齊。
福土坑進屋說有幾個粗的竹子,他用竹子做一個床板。
他拿了工具,在院子裡開始鋸竹子釘床板,福滿滿出去幫父親的忙。
今天該張氏煮飯,福家做飯是三個媳婦輪流來。往往輪到小嚴氏的時候,她總會找理由,要不回娘家,要不就是孩子不舒服,然後就是張氏幫著她做。
因為丈夫的事張氏也不敢多說一句不是的話。
福土坑把床板做好,很滿意,找個有陽光的地方,靠牆放好,曬個兩天就可以用了。
目前他對夫妻同床沒有什麽渴求,主要是有女兒在房裡,再有想法,也不能當著女兒幹啥。
還不如他自己一個床,等到以後蓋了新房,女娃們住一個屋,他們夫妻就可以同床了。
目前媳婦的身體也不好,還是先養一養,生兒子也得有個好身體。
嚴婆子回來了,把老二叫進屋,說了讓滿滿去當童養媳的事情。
福土坑說:“娘說啥?”
嚴婆子心虛,故作厲聲:“你耳朵聾了嗎?沒聽清楚我說的話?這麽好的事情讓你家滿滿去,也是滿滿有福。”
福土坑說道:“我家滿滿不要這個福氣,誰要給誰!”
嚴婆子一拍桌子道:“你還反了?不是你欠帳,我能舍得孫女去當童養媳!你看看我們住的什麽屋子?”
福土坑站起來瞪著眼睛說道:“那是我的錯,娘把我賣了吧!”
嚴婆子氣,又冷笑,她這一輩子,就這個兒子頂撞她,其他的兒女哪個不是在她跟前敢大聲一句?
“我給你說,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這門親事我說定了!”
福土坑哈了一聲,道:“這是親事嗎?這是賣我閨女!”
嚴婆子說道:“誰家買個丫頭片子出十兩?頂多出二兩。”
福土坑呼呼直喘氣,道:“好!好!早就打過賣滿滿的主意了是吧?二兩銀子嫌少沒賣,這回有人出十兩就要賣。是不是我在不在家就把滿滿賣了?接下來是不是要賣她娘?我是不是娘的親兒子?”
嚴婆子從床上跳下來道:“你要不是我親兒子,我讓你進這個家門?啊呸!有本事你拿十兩銀子,我就不讓滿滿去當童養媳!”
母子倆在屋裡大吵,外面聽得清清楚楚,張氏站在廚房門口,嘴唇哆嗦著。
福滿滿聽得津津有味,覺得父親好樣的。
真沒想到,父親不僅不同意賣了他,而且敢對著跟奶奶吵,這在古代可是忤逆不孝。
她剛想到這裡,三叔說話了,說:“二哥,你敢對娘忤逆不孝?娘為了誰?娘還不是為了這個家!這個家變成這樣是誰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麽會住在漏風的房子裡?地也賣了,飯都沒得吃。要是我要做了這事,別說賣閨女了,連媳婦一起賣,也要給家裡一個交代。”
小嚴氏看丈夫說話了,接話說道:“就是,別人肯出十兩銀子,這麽好的事情二哥不說好好感謝,還敢和娘吵。我為了這個家,可是操碎了心,二哥可別不領情呀。”
她很得意,婆婆發話了,丈夫又站在她這一邊,大房有事就躲著,不會反對,那十兩銀子鐵定到手了。
得意就會忘形,說到最後明顯的就是她出頭說的這個親。
福土坑在屋裡聽到三弟夫妻說的話,轉身出來了,指著他倆說道:“這就是你們當叔叔當嬸子的?你們就沒有孩子?你們以後就不生閨女?”
小嚴氏陰陽怪氣道:“我男人又不賭錢,又沒有害家裡賣房賣地,害家裡人受苦受罪。”
她以前知道二表哥性子古怪,沒見過,想著再怎麽樣是二表哥犯錯,再一個一個大伯子能對弟媳如何?
所以才敢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