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婆子很高興，今天看出來了，孫女確實有本事。

  那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看到哪個人都能一連串的吉祥話說出來，誇人的好聽話，她聽都沒聽過。

  誰教她的？

  再看兒子洋洋得意的模樣，跟著孫女一唱一和，估計這就是天生，隨了他爹。

  管她隨了誰，有這個好本事將來做個買賣，只要兒子不跑，他們父女倆出來賣貨，也能增加收入。

  就是她得親自跟著，不然兒子賣了貨再帶著閨女跑了，那就完蛋。

  賣完貨兒子和孫女又說出去轉轉，還說什麽考察一下。

  嚴婆子等著兒子張口要錢，如果他要錢，給他五個銅板，頂多買幾個包子。可是兒子沒問她要，牽著孫女的手走了，嚴婆子有些奇怪。

  福娟秀說要去面料店看看有沒有布頭，她娘要交代她買幾塊。嚴婆子同意了，反正不用她出錢。

  她知道家裡三個媳婦除了老二媳婦身上一分錢沒有，那兩個媳婦多少有一點私房錢。

  嚴婆子留下來看推車，聞到集市上賣吃的香味，她咽咽口水，舍不得花錢買。

  福娟秀先回來的，拎著個小包袱。嚴婆子想了想，拿出兩個銅錢讓孫女去買餅。家裡老大媳婦出力最多，將來老了還得靠著大媳婦。

  所以她才舍得拿出錢給大孫女買餅。

  福娟秀買了兩塊餅回來，給了奶奶一塊，自己吃一塊，來時帶的有水，就著水吃餅。

  她邊吃餅邊看奶奶，看奶奶的神情很好，知道是因為二叔和堂妹賣了竹筐的原因，不禁心裡發恨。

  以後堂妹在奶奶跟前可得臉兒了。

  這時看到旁邊有家人賣貨，一個老太太打罵一個七八歲的女兒，邊打邊罵：“你瞅瞅你那個笨樣，人家旁邊那個小姑娘比你還小，瞧人家賣貨，那小嘴能說會道。

  你瞅瞅你，讓你招呼一下人，你一句話不說，在家白吃飯呀，喪門星賠錢貨，幹啥啥不行！”

  那個小女娃硬憋著不敢哭，拿著家裡的貨上前攔著路人吆喝，又不敢大聲。

  那個老太太在背後使勁拍她一下，差點把她拍倒。

  福娟秀看到這一幕，以前奶奶對堂妹就是這樣，堂妹和那個小姑娘一樣畏畏縮縮話都不敢說。

  嚴婆子也注意到了，她只是可憐那個小女娃，心裡又有點洋洋得意，自個的孫女比那小女娃強多了，沒覺得以前自己也是這麽對孫女。

  福娟秀故意往奶奶跟前坐了坐，裝成很自然地說道：“奶奶，我覺得堂妹自從落水之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和以前一點都不像。”

  嚴婆子隨口說道：“那是因為她爹回來了。”

  福娟秀說道：“不是，二叔回來之前堂妹就變了，是那次掉河之後變的。”

  嚴婆子眼睛轉了一下，她覺得是這樣，心想，變了就變了唄，變得比以前能乾還不好呀。

  福娟秀見奶奶不說話，又裝著隨意說道：“我聽三嬸說過，堂妹沒準是被水鬼附身了，以前的堂妹被水鬼吃掉了，現在的堂妹不知道是哪的野鬼。”

  嚴婆子立馬呵斥道：“你三嬸胡說八道，這話要是讓你二叔聽見了，他要是不願意，我可不幫你說話。”

  福娟秀一聽奶奶這樣說，泄氣。知道奶奶是為了讓二叔和堂妹賣竹筐，不然才不會這麽向著他們。爹說過奶奶最自私了，隻想著自己不會考慮別人。

  福滿滿並不知道堂姐在背後說她是水鬼附身，她和父親在集市上轉了一遍。

  兩人去了鎮上的一個書店，挨個看戲本子和話本子，掌櫃的見他們只看不買，看穿著又是窮人，不願意了，黑著臉說道：“你們認字嗎？亂翻翻壞了可要掏錢買下來。”

  福土坑說道：“你狗眼看人低啊，我現在買不起，將來我還買不起嗎？”

  掌櫃的都要氣笑了，現在買不起，那你進來看什麽看？還挨個看一遍。

  福滿滿一看父親說那樣的話，趕緊賠禮道歉：“對不起，我爹今天出門忘吃藥了。我認字我爹也認字，我們沒帶錢，下回來一定帶錢，謝謝了，謝謝了，我帶我爹走。”

  福滿滿趕緊拽著渣爹出去，掌櫃的在那愣半天，出門忘記吃藥，吃啥藥？

  哎呦喂，這是個瘋子。他急忙交代夥計在門口守著，要是那父女倆再進來，千萬擋著不讓他們進，這要是發瘋把店裡的書全撕了，送他們去衙門也賠不起呀。

  福土坑一邊走還一邊罵罵咧咧，說那店家瞧不起人。

  福滿滿這回知道家爹在外面兩年為何混得啥也不是，就他那張破嘴，就那個情商，沒被人打都算好的了。

  頭疼啊，頭疼，人家穿越了要教兒子，我穿越了首先要教爹，還是個渣爹熊爹。

  福滿滿伸出手看看自己的手指頭，心想，我才六歲！我才六歲！我要是給他講大道理他會聽嗎？他會相信嗎？
  哼！不聽也得聽。

  “爹，嘴欠要挨揍。”福滿滿看著坑爹嚴肅說道。

  福土坑說道：“我知道，在外面我就被別人揍過。”

  福滿滿站住，氣呼呼道：“那你嘴還欠？”

  福土坑攤手說道：“忍不住。”

  福滿滿大喘一口氣，又阿Q精神想，還不算太傻，知道自己嘴欠。總比那種嘴欠還不知道、還非說自己有理的人強。

  “爹，這人要是會說話呢，說得人笑，說的人請你吃飯，說得人上趕著對你稱兄道弟，說得人給你送錢。這人要是不會說話呀，說得人跳說得人追著你打。”

  福滿滿還沒有說完，就聽坑爹笑道：“哎呀，你說的就是我呀，我就被人追著打過。”

  福滿滿學著坑爹的口氣：“哎呀，爹真有自知之明啊，被人打的滋味好不好受啊？”

  跟學的一模一樣，福土坑笑著說道：“我閨女好本事，除了聲音細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爹說話呢。”

  福滿滿說道：“我要靠這個賺銀子呢，爹，我可跟你說好，去胡家這件事情上可不能玩笑。咱父女倆能不能翻身，咱能不能蓋房子，可就要看這一回了。”

  福土坑收起笑容，嚴肅點點頭道：“爹明白，絕對認真對待。”

  “那爹全部聽我的？”

  “聽，一定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