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樹只有留在應天府。
彭夫人派了兩個丫鬟,兩個婆子過來照顧西門玉秀。張玉樹也無心出去轉悠,白天在家陪著媳婦,晚上去彭大人那問問案情。
彭大人說貨郎說的丫鬟找著了,可是她買完東西回去了並沒看見什麽。
周圍的人家也都挨個問了,沒有人看見無德被誰刺傷。
張玉樹說道:“我那會兒要是回頭看一眼就好了,郎大人拉著我說別回頭看,我就沒回頭,跟著他一起進了我家。你說郎大人怎麽這麽就這麽寸?真找不到一個人看到凶手的人?”
彭大人攤手說道:“沒辦法,他就這麽寸。”
張玉樹在家不提這個案子,媳婦懷孕了,最好不要聽這些不好的事情。
就是媳婦問起,他也盡量背著兒子簡單說幾句。因為這種殺人之事,小孩子不要聽到的好。
有幾次張震業進來說:“那天那個爺爺來的時候,就是有人敲門……”
不等他說這完,張玉樹打斷他的話說道:“小孩子家家別問那麽多,啥都好奇,不該是你小孩子知道的事兒別問。”
張震業小聲說道:“我又不是問,我是說……”
“說什麽說?爹不在家的時候在家好好陪你娘,別淘氣,別給你娘說些亂七八糟的事,讓我知道了非把你屁股打爛,不帶你回家。”
張震業閉緊嘴。
又過了幾天,彭大人說這個案子不讓他負責了。因為無德的夫人說他和郎大人有私交之情,難免會偏袒郎大人。
無德當初是靠他的嶽父起來,之後他多年的經營還是有些人脈。
他媳婦也不是一個在家相夫教子的女眷,頗有手段。
雖然隨著丈夫的罷官沒有了誥命身份,但她如今這狀況,多數人還是同情她的。
吳黃氏上上下下活動,也確實彭大人和郎尚書之間走得近很多人都知道,也應該避嫌。
朝廷另外派了大理寺的苗少卿和刑部的桂侍郎來負責這個案子。畢竟嫌疑人是個尚書,被害人是曾經的尚書,兩人之間又是兒女親家,又有糾葛,所以另外派這二人接手案子。
苗少卿桂侍郎接手之後,不僅僅是把這個案件所有從頭到尾重新調查一番。
又把郎尚書和無德之間的恩恩怨怨調查一番,彭大人帶著兒子去了衙門,讓苗少卿清退所有人,把自己兒子和福三順救了無德原配那支孫女的事兒說了。
還說如果不相信進宮去問皇上,福三順帶著無德的孫女進宮去見了寧平長公主。
而福三順的親大舅就是那個給郎尚書作證的張玉樹。
苗少卿和桂侍郎自然知道張玉樹是誰,和皇上親近關系之人。不敢去問皇上,也相信彭大人所言。
原本好奇郎尚書和彭大人怎麽和無德成了親家,聽了彭大人所言,不在這方面多問。
至於那天的情況,他們查來的和彭大人查的是一樣,並無一個人看到無德是被哪個人所殺。
也反反覆複審訊過郎尚書,沒有任何疑點。
案子卡在那兒了。
凶器是一把匕首,匕首上抹了毒藥。
所以無德被刺之後迅速倒地死亡,一聲都沒發出來。
苗少卿一籌莫展,案子結不了案呀,給皇上交不了差呀。
如果硬是把郎尚書定為凶手。沒人看見他動手啊。他也有人證,這個人證跟皇上關系還不錯。
吳黃氏咬定是郎尚書所為,也不給無德下葬,抬著無德的棺木擺在郎尚書家門口,要為她丈夫討個公道。
可把那條街堵得水泄不通,武雪松帶著衙役去疏散人群,但也不能把吳黃氏如何。
張玉樹帶著兒子爬到房頂上看熱鬧,兒子說看不清,他就把兒子扛在肩膀上。
“你要看啥呀,還看不清?看個熱鬧罷了,你還找人嗎?”
騎在他肩膀上的兒子說道:“我看到了,是那個人拿刀殺了躺在地上的人。”
張玉樹差點要站不住,緊緊摟住兒子的腿說道:“你別動,爹先把你放下來。”
他慢慢蹲下,兒子從他肩膀上下來,父子倆從梯子上爬下去。
張玉樹帶著兒子去了書房,問道:“你剛才在上面說什麽?”
“那天我看到了,一個老婆婆拿刀捅了那個人,那個人一下躺倒了。”
張玉樹問道:“那之前你怎麽沒有說?”
張震業委屈道:“好幾次要說爹都讓我住嘴,別說。”
張玉樹深深呼口氣,他哪知道兒子要說什麽?
回屋給媳婦說帶兒子出去一趟,急忙帶著兒子去了應天府,給彭大人說他兒子看到凶手是誰。
彭大人又把他們二人帶到了苗少卿那裡。
苗少卿吃驚,看向這個幾歲小孩,問道:“你是怎麽看到的?”
張震業說道:“我娘頭疼,讓我去找我爹。我爹要出門,我就跟著。我爹沒看到我,出去了把門關上。我剛想開門跟出去,看到我爹和白胡子爺爺進來,我趕緊讓開,我爹沒看到我,關了門快快走了。我從門縫裡看外面,看到一個老婆婆走向一個黑胡子爺爺,黑胡子爺爺和老婆婆說話,老婆婆走到他跟前捅了一刀,黑胡子爺爺倒下了。”
張震業邊說邊學,學那老婆婆走過來的動作,學無德打招呼的動作。還學老婆婆拿刀這麽一捅,無德怎麽倒下的,非常之形象。
苗少卿問:“你不害怕嗎?”
張震業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道:“是有點怕,我想去找我爹,我又看到一個人推著泔水出來,我想他泔水桶裡有沒有小孩子,等著他要不要過來我看看。”
張玉樹在旁邊解釋為何,兒子以為泔水桶裡有孩子。
桂侍郎有興趣地看著張震業,想起他小時候他娘也是這麽糊弄他的,不過說的不是泔水桶,說的是在樹底下撿的。
苗少卿問道:“那這麽多天了,你怎麽沒跟你爹說呢?”
張震業抬頭看看父親,回答說:“我想說來著,我剛要說我爹說:小孩子家家不要問這麽多。”
他還學著父親的口氣,惟妙惟肖。
張玉樹尷尬道:“我哪知道他看到凶手,我以為他好奇要問那天的事,我想著小孩子還是不要知道這等凶殺案。”
他就說了今天在房頂上父子倆看熱鬧,兒子說看不清,他扛著兒子,兒子說他看到那個殺人的了,所以趕緊帶著兒子來了。
苗少卿問張震業:“你確定看清楚了那人?”
張震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