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樹又介紹了隔壁，是之前的懷慶府知府，目前裝瘋治病。彭夫人是程皇后表姐，是多多的表姨母。

  “我帶你們去認識認識，彭大人心思敏捷，我們都得聽他安排。”

  出了屋子，張姥爺帶頭往大門走，張玉樹說道：“爹，不能從大門走，跟著我走。”

  去了後院，他在院牆邊上扒開一堆樹枝，露出一個洞。

  他先爬過去，張姥爺蹲下，好奇地先看看，然後爬過去。

  等人都爬過去了，福土坑把樹枝擺好，和西門四郎去前院守著。

  張姥爺爬過去拍拍身上，打量四周，點頭，馬馬虎虎。

  兒子讓他冒充世家之後，他立刻覺得自己就是世家之後，這會看這大宅子，認為馬馬虎虎，忘了自家房子以前連人家下人房都不如。

  張姥姥爬過去看到院裡景色好，飄著花香，搗搗丈夫道：“可以釀酒。”

  張姥爺咳咳兩聲，道：“喝藥。”

  張姥姥立馬閉嘴，丈夫的意思是喝藥堵她的嘴。

  彭正平夫妻在書房等著他們，因為有張姥姥，彭夫人也出來見客。

  見人進來，夫妻倆一起站起。

  張姥爺首先對著彭正平行禮道：“多謝大人救了草民外孫女和孫女，剛才聽我兒子說了，草民一定要當面道謝。”

  張姥姥對著彭夫人行個萬福禮，有點緊張，頭一回見這麽有身份的夫人，那可是知府夫人，肯定是誥命夫人。

  彭夫人微笑著請張姥姥入座，張姥姥在彭夫人旁邊的椅子坐下。

  人都坐下後，彭正平說道：“如今的事都聽張老弟說了吧。”

  張姥爺見彭大人比自己還大，竟然喊自己兒子為張老弟，那麽他不就是彭大人長輩？

  頓時挺直腰杆坐直。

  他一捋胡須嚴肅道：“都說了，我張家支持正統。一個老百姓家裡還講究嫡子繼承家產，別說天子了。我張家可是世家之後，有規矩有講究的人家。”

  西門威斜眼看親家，剛才誰一聽說多多長大了家產一起平分的話眉開眼笑？

  彭正平道：“說得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於法於禮都應該是嫡子為繼承者。管子說：法出於禮，禮出於治，治，禮道也。萬物待治禮而後定……”

  見夫人給他使眼色，彭正平停下，又忘了對面是大老粗了。

  彭夫人擦了擦眼角，哽咽道：“我是婦人，不提什麽繼承，隻可憐我外甥有家不能回、四處逃亡。沒見過一個小妾當家，迫害嫡出的事。這要是家家跟著學，誰還敢嫁女兒？”

  張姥姥接連點頭，她也有閨女，很同情程皇后。當皇后又如何？孩子都護不住。

  “夫人說得對，我閨女要是遇見這樣的女婿，我打破女婿腦袋！還是欺負媳婦娘家沒人，要是有人哪裡敢？”

  彭正平咳咳兩聲，皇家和普通人家能一樣？皇后家再有人，也得給皇上磕頭。

  不過皇后家如果能讓皇上忌憚，也好點。

  張姥爺問道：“程皇后娘家都是幹什麽的？沒人給她出氣？”

  彭正平說道：“程家在遼東，程皇后曾祖曾經是一方大儒，就是很有學問，祖祖輩輩讀書人家。”

  張姥爺呃了一聲，道：“難怪，要是選個大將軍的閨女，這麽欺負人家閨女，大將軍一鐵錘砸過去砸他個殘廢！老丈人打女婿應該，走到哪都有理。”

  彭正平挑了一下眉，張玉樹他爹說的和他想的吻合。

  夫人奇怪皇上定了翟夫人為皇后，為何又變成她表妹。當初夫人已經是彭家媳婦，離得遠具體不清楚。

  他給夫人說，或許剛開始以為翟夫人是程家孤女，沒有爹娘護著，好拿捏，皇上是為了心愛的南宮貴妃著想。

  而夫人表妹和翟大將軍的長子相戀，估計翟夫人也暗戀那個姓翟的，到了京城和南宮貴妃合謀，讓夫人表妹當皇后，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子不會對皇上邀寵。

  如果沒爹沒娘的翟夫人當皇后肯定要緊緊抓住皇上，南宮貴妃也不願意這樣的女子當皇后。

  而翟夫人嫁到翟家，阻斷程皇后和翟家的聯系，程皇后也失去了翟家的支持。

  不然怎麽翟夫人剛嫁到翟家，翟大將軍被封為鎮西侯去了關中養老，南宮貴妃的大哥後來接任遼東大將軍位置。

  南宮貴妃在翟家等於安放了一個棋子，皇上也不喜歡心裡裝著其他男人的皇后，這樣的局面南宮貴妃肯定樂見其成。

  所以外面說的翟夫人和翟將軍的親事是皇上指婚，皇上還不是聽南宮貴妃的？

  反正娶哪個當皇后也是擺設，貴妃願意就好。

  這是彭正平這段時間想來想去的分析，不然說不通翟夫人為何和南宮貴妃有聯系，聽福家小姑娘說，翟夫人建了個育嬰堂，長期給京城送童男童女。

  聽到這彭正平義憤填膺，南宮要哪些童男童女幹嘛？不是給皇上就是給她兒子。

  皇上常年著迷長生不老，有一些歪門邪道就是要用童男童女來做藥引。

  於公於私，彭正平都想把南宮一脈拉下台，不讓他們再害人。

  張姥姥聽丈夫說的話，馬上說道：“書讀多了沒用！我聽我娘說的，我娘小時候娘家村裡有個秀才的閨女被婆家欺負，秀才只會之乎者也，屁都沒用。他兒子從外地回來，拿著種地的耙犁把姐夫家一頓砸，說下回還欺負他姐，寧肯去坐牢也得砍死幾個。那以後，沒人欺負敢他姐。讓我說女人就得有個好兄弟，給姐妹出頭天經地義！”

  西門威說道：“對！我給我幾個兒子說了，誰要欺負你妹子，一起上！賠錢老子給！賠命要老子的命！”

  張姥姥抿嘴不說話，張姥爺說道：“你閨女嫁到我家你沒那個機會，我兒子可不是欺負媳婦的人。如果他敢，不用親家動手，我先打斷他的腿！”

  西門威哈哈笑道：“我放心！嫁別人家我不敢說放心的話，嫁到親家，我一百個放心！”

  彭正平無語，你放心幹嘛說那些話給張家聽？
  真無語，這些人怎麽盡亂扯，好像這麽大的事在他們心裡比不上自家兒女受欺負重要。

  張姥爺跟著笑幾聲，對彭正平說道：“我有個主意，不是說我兒子長得像程皇后嗎？乾脆讓他帶著多多進宮，裝成程皇后，嚇死那幫壞蛋！”

  說完很得意，覺得出了個好主意。

  彭正平忍不住問道：“你不怕皇上把你兒子殺了？”

  張姥爺呵呵笑兩聲道：“我兒子乾好事沒準不行，乾壞事絕對行。你看他長著那個臉到處亂逛，從沒出過事，不像我女婿，出門盡挨揍。我兒子要是挨揍也是女婿連累的。”

  彭正平心想，難怪你們夫妻一點都不擔心兒子會不會危險，原來是了解兒子。

  可是這事可不是普通的小事，張家夫妻是心大哪還是小老百姓不知皇家險惡？
  張姥爺又說了一句：“我給我兒子算過命，不是普通的那種算命，是什麽陰卦，說我兒子能活九十九，一輩子不發愁吃喝，他這會死不了。”

  西門威問道：“有沒有說你兒子妻妾成群、子孫滿堂？”

  張姥爺瞪了他一眼道：“我說你五大三粗一個男人怎麽跟個婦人似的，我看你跟著女婿過好了，他要是納妾，你就讓你閨女納夫，誰也不吃虧！”

  彭正平撲哧一聲，趕緊喝茶掩住臉。

  西門威扭過頭，裝沒聽到。

  福土坑一直沒說話，和張玉樹互看，對嶽父母如此說話沒啥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