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九兒很懂事，又會來事，從來不得罪人。

  福滿滿總是讓女兒跟小表姨多學點。

  圓圓說道：“每個人性子都不一樣，我要是像小表姨那樣，我會覺得憋氣。”

  福滿滿說道：“我看你小表姨一點都不憋屈，人家遊刃有余。”

  不過也是，這個學是學不來的，有的人天生就情商高。

  福滿滿認為自己是運氣好，不傻，但不是太聰明。

  自己家和大舅家要說聰明的話是震業福守財，他倆的聰明不一樣。女兒家那就是九兒真聰明。

  一開始福滿滿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穿越過來的，和她的年齡太不相符了。

  她觀察和試探了幾次，覺得堂妹九兒人家就是真聰明，也不知道隨誰了。

  三叔是小聰明，沒有大智慧，三嬸何氏比三叔強點，但也不是太聰明的人。

  福九兒及笄那年，她自個沒想到，福家人也沒想到范香蘭來提親，說是他舅舅家的三表弟武家旭看上九兒。

  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皆大歡喜。

  福滿滿這算是才算是明白為何古代男女婚嫁表兄表妹、姻親中的表兄妹和同門師兄師妹成親的多，就是因為知根知底。

  而那種榜下捉婿，或者是看重遠地考來的進士，那是投資。

  就像賭博似的，賭贏了找了個好女婿，賭輸了，陪了個女兒出去，還有一屁股糟糕事。

  這種知根知底的又是兩小兒一處長大的，如果拿賭博來說，那是十賭九贏，出錯率非常小。

  有這種心態之後，女兒圓圓的親事，定下丈夫的徒弟她也就容易接受。

  福滿滿想的她又不差錢，給女兒陪嫁多點，汪小雨沒有家人正好和當年的丈夫一樣，將來女兒也能過輕松自如的日子。

  誰能想到她當了皇子的嶽母。

  這就是命。

  沒想到的事也有，最讓福滿滿沒有想到的是堂弟福守財，剛過四十病重去世。

  福守財去了刑部之後四年後當了主事，正六品，不到十年做到正五品。

  因為他對人的反應敏感，做事仔細，後來當了刑部尚書的范大人總把一些大案要案交給他。

  不止是用腦過度，更是耗心血。

  有時通宵熬夜翻找資料，對比證據，審問那些狡猾犯官，一點蛛絲馬跡都要查清楚。

  長期下來，守財身子垮了。

  其中這些年錢浩鐸也曾暗示他最好找個閑置，但是守財的性子哪會甘心。

  那會彭大人還活著，他這人雖然比福守財還要精明能乾，但是他想得通想得開，人活一世最主要的就是心態了。

  他後悔不應該把守財安排在刑部，福土坑更加難受，他一直把守財當兒子一樣，看著痛哭的彭大人他安慰道：“不是你的錯，他這樣的性情害了他，不論安排在哪裡也是這個結果。如果讓他閑在家裡，什麽事也不做，或許更糟糕。

  福滿滿去看堂弟，守財笑著說：“不用傷心，我有今天已經很滿足。”

  福滿滿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聽到堂弟輕輕說了一句：“爭什麽都爭不過命，我……意難平！”

  福滿滿更加淚流滿面，覺得堂弟太苦了，恨三叔害了堂弟。

  如果三叔沒有出軌，堂弟有爹娘，他不會小小年紀心思重，拚命讀書，那年又是三叔氣得堂弟傷了心脈。

  她哭著抬頭看過去，守財還是微笑著，臉上已經沒有肉，蠟黃。

  她知道守財的病就是前世的肝癌，是累的，心累。

  “堂姐，你知不知道小的時候我也曾經恨過你。”

  福滿滿哭著點了點頭。

  福守財繼續說道：“我記恨你，不能說是記恨，我是嫉妒你，嫉妒二伯怎麽對你這麽好？嫉妒你怎麽這麽能乾？那次我給奶奶下巴豆，我知道你知道了，我想著你會抓住這個把柄以後收拾我，我等啊等啊沒有等到。後來……我知道了，我比不上堂姐。我以後努力做我自己。”

  福滿滿哭得說不出話來。

  她也是當祖母的人了，這時候想起小時候，她對這個堂弟心懷憐憫，雖然有的時候也有質疑他的時候，是丈夫說福守財的好話，肯定了守財。

  她哭著搖頭，她沒有堂弟說得那麽好。

  福滿滿一臉的淚說道：“我也擔心過，我擔心因為你爹的原因，會讓你心裡有了陰影，會讓你看這個世界不美好。我擔心你性格變扭曲。是我爹還有圓圓她爹，一直都認可你，說你是個聰明人。”

  福守財點了點頭道：“我都知道，我一輩子最尊敬二伯，最佩服堂姐和堂姐夫。二伯把我當兒子一樣對待，堂姐不僅聰明能乾，以前我娘那樣對你，堂姐從來沒提過，為了全全出頭。”

  福守財眼裡出現亮光，“那次小象的事，我知道堂姐是真正的善，堂姐說那也是一條生命，不應該人為的迫害。”

  他停頓了下，道：“就像全全，我相信堂姐當初也是為了一條生命違抗奶奶，從那開始我才從心裡正視九兒他們，不僅是五條生命，也是和我同父的兄弟姊妹。”

  福滿滿擦著眼淚道：“我都知道，你不用說我都知道。”

  福守財輕輕搖搖頭道：“讓我說完，以後沒機會了。”

  福滿滿又是滿眼是淚，哽咽得不知說什麽。

  “我敬佩堂姐夫，姐夫一直把我當兄弟，他什麽都明白，從沒說過我。我有母親，堂姐夫比我苦，沒父沒母，一直跟著二伯，但堂姐夫始終心裡坦坦蕩蕩，比我強，所以堂姐才會嫁給他，多好。如果沒有你們，如果沒有堂妹堂弟對我娘和全全，或許我會變成那樣的人吧。”

  他說的那樣的人就是福滿滿說的心理扭曲的人。

  說完這句話，他對福滿滿含笑說了一句謝謝。

  福九兒哭得昏過去幾次，她後悔，如果那會跟著大哥住，她會留意大哥的身體。

  她在二伯家一直住到出嫁，出嫁女就算經常回娘家，也不能日夜住在娘家，所以大哥的身體她不知道。

  這時候的福土貴早死了，福土坑把三房的孩子都接到京城，和全全一起開鋪子。

  福土貴要跟著來，何氏不去，氣得他中風，癱在床上兩年後去世。

  何氏來京城跟著自己兒子住，小嚴氏因為生全全那年遭了罪，後面是住在二房沒勞累，但也在五十歲的時候去世。

  何氏六十多，這半年她像親娘一樣守在守財家裡，在福守財去世後，她也倒下了，沒有到半年去世。

  臨死前給兒女說是她對不住守財兄弟，要不是她，守財兄弟不會變成四房，守財不會這麽辛苦早早沒了。

  她讓兩個兒子拿出家產的一半，給了守財的一兒一女。

  彭大人在他臨死之前給兒女分家產的時候，特別給小女兒分出一份。

  他也內疚女婿的過早去世，總得要照顧好外孫外孫女。

  福守財過早去世只是遺憾沒多活幾年給朝廷效力，家裡的人他很放心。

  五個弟妹都來到了京城，有他們在，全全弟弟他也放心。

  經過福守財的事福滿滿更加覺得家和萬事興，原生家庭對孩子的傷害最大。

  她留給兒女們的話就是夫妻相合比兒孫考中狀元還重要。

  之後不僅福張兩家，福滿滿結交這一輩的朋友和親戚，所有的家規都有一條，有子不納妾，無子四十後納妾生子，納誰，原配做主。

  畢竟誰都要有自己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