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卻是說:“看曹太醫的表現了。”
他的聲音清冷得很,淡淡的,聽不出來任何的情愫在裡面。
白如意倒是覺得,皇上的這個回答十分奇怪,不管曹太醫的表現如何,都不應該被豁免。
至少,他本人是逃不了死罪的。
他的族人或者家人大概是能豁免,如果皇上足夠仁慈的話。
這樣一想,白如意不由又覺得,難道皇上現在轉性了?
想要做一個仁慈的君王?
這些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她又不想做女皇,甚至連皇后,她都隨緣。
皇上見她的沉默,又問道:“如意,你的意思如何?”
“父皇,您決定就好,我也不太懂。”
“現在去傳曹福,看他怎麽解釋。”
曹福就是曹禦醫,皇上對他還是很器重的,尤其是在遇見白如意之前,皇上對曹福非常重視。
倒不是因為曹福的醫術好壞,而是曹福特別會做人,懂得討人歡心。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做出了陷害貴妃的事情來。
白如意想著,皇上對曹福的喜歡,大概會影響到接下來的判決。
但這不是皇上一貫的作風。
若是皇上因為喜歡一個人而可以改變自己的原則,那這個人一定只能是白如意。
很快,曹福就來了,他跪在了地上,滿面愧色。
“皇上,臣知道您召臣來是何意。”他看見白如意也在,而他的親人們也都放回來了,按理,他應該是第一時間就謝恩,然後領罪的。
白如意說:“曹太醫,你還是如實地告訴皇上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是,”曹福說:“皇上,事情是這樣的,臣自然是知道貴妃娘娘有了身孕,但是皇后卻是不允許臣說出來,甚至讓臣將貴妃腹中的小皇子給除掉。”
“皇后?”皇上十分吃驚,他冷冷地說:“曹福,你陷害貴妃就已經是死罪一條,若是你表現得好,朕可以免你一死,但你若執迷不悟,甚至還想拉人下水,那朕就只能是嚴懲你了!”
曹福卻是很認真嚴肅地說:“皇上,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豈能再信口雌黃?甚至還拉皇后下水?”
“傳皇后!”
鳳藻宮中,皇后正在寫著毛筆字,她最近因為禁足的緣故,總感覺自己的權利,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因此,每天都在抄寫經文。
希望能找回一點寄托。
正當她在抄寫的時候,就聽見容嬤嬤急匆匆地跑了來,“娘娘,皇上的人來了!”
皇后怔了一下,“皇上?”
“是!方才老奴看到了皇上身邊的李公公急匆匆地朝著這邊來了,他來這裡,自然是為了您來的。”
容嬤嬤說得一臉興奮,“想必是皇上想起了娘娘的好來了,因此才派了李公公來請您了。”
“真的?”皇后趕緊將手中的筆扔了,坐在了鏡子前,“趕緊給本宮梳梳頭。”
容嬤嬤應了一聲,趕緊喜滋滋地給她梳頭,順便還將好久不用的頭飾拿了出來,給她戴上了。
戴好後,她又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感覺少了點什麽。
這時,李公公已經到了鳳藻宮了,在外面候著。
皇后起身朝著外面走了過去,容嬤嬤這才想起少了點啥,於是,趕緊將一朵開地正濃豔的紅茶花,別在了鬢角邊上。
這一下她才滿意了,這一朵紅豔豔的茶花戴在了她的鬢角邊上,能提升她的氣質,映得她的臉都多了幾分紅潤。
但是,她沒看到的是,皇后的身上多了幾分風塵味。
“李公公,是皇上召見本宮嗎?”
“是的,”李公公笑著說:“皇后娘娘,您請。”
皇后見著李公公的臉上笑容依舊,頓時心中暗暗想著,大概皇上真的是要赦免她禁足了吧?
於是,更加美滋滋地跟在了李公公的身後,朝著前面跑了過去。
等到了禦書房,皇后一見裡面這個架勢,就感覺不對勁。
裡面不僅有皇上,還有曹福,甚至還有白如意。
這架勢更像是三堂會審。
皇后說:“皇上,您召臣妾,有何事?”
皇上冷冷地說:“皇后,你心中沒數嗎?”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您為何要召見臣妾。”
“你要挾曹福,命他陷害貴妃,證據確鑿,你還想要狡辯嗎?”
“臣妾……”皇后跪在了地上,“臣妾不知您在說什麽。”
她說著,突然伸手就指向了白如意,“白如意,是你乾的好事吧!”
白如意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皇上面色冰冷,“皇后,你還想要狡辯嗎?”
皇后一臉的茫然,“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但是,皇上卻是一點都不為所動,“你綁架了曹福的家人,逼迫曹福陷害貴妃的事情已經敗露了!曹福的家人,朕已經全部營救出來。”
“皇上,雖然平日裡臣妾有些刁蠻,但是綁架這種事,臣妾可是萬萬不敢去做的,還請皇上明鑒。”
曹福這才說道:“皇后娘娘,您就是這樣做的,皇上已經查得很清楚了。”
未等到皇后開口,皇上就已經接著說:“那些人證,現在還在後面的廂房裡等著,你趕緊交代的好。否則,可就別怪朕不念及夫妻情分!”
“臣妾真的沒有……”
未等皇后說完,李公公就打斷了她的話,“皇后娘娘,您還是說了吧,免得皮肉之苦。”
“你敢!”皇后聽李公公這樣說,氣得渾身顫抖,“本宮跟皇上說話,哪裡能容你來插嘴!”
皇上冷冷地說:“來人,將皇后打入冷宮!備廢後詔書!”
皇后聽了,整個人如同墜入了冰窖之中。
她癱軟在了地上,渾身顫抖,像是風雨中凋殘的牡丹。
“皇上,您不能啊,您不能……”
廢後……
皇后做夢都沒想到皇上居然會做出這樣狠的決定。
這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啊!
還有司馬家的前途,真是徹底地完了。
原本,司馬前首輔還在費力地掙扎,眼看著已經有一些希望了,但沒想到,皇上居然來了這麽一招釜底抽薪。
讓司馬家徹底地失去了希望。
她被廢後了,斷了司馬家所有的退路。
從此之後,司馬家只能是日漸衰敗,最終泯為普通人家。
甚至,還有一個非常可怕的事情在等著他們。
皇后被拖去了冷宮,連同著容嬤嬤等幾個跟著她一起入宮的嬤嬤,都一起關進了冷宮中。
廢後的詔書一公布,整個朝堂都嘩然了。
白相國已經死了,朝中只有少數人還在維護著司馬前首輔,那也是因為,他們有把柄在司馬前首輔的手中。
並且他們還懼怕皇后。
現在,皇后沒了,司馬前首輔也已經折騰不出來浪花了。
眾人都在猜測,皇上在這個時候廢後,是不是有所圖?
比如,立梅妃為後?
補償貴妃,立貴妃為後?
這些猜測,在朝中都引起了風波。
在廢後詔書宣告天下不久,皇上又下了一道聖旨,對司馬府抄家。
如此一來,司馬府又是一片哀嚎。
司馬府抄家,據說抄出了一百多箱的財物,全部如了國庫。
著實令國庫充實了不少。
司馬老首輔在朝為官多年,貪汙的金銀可是不計其數。
這一次抄家,可謂是抄了他多年的老底。
著實令國庫充盈了不少。
在聽到司馬府被抄家的消息之後,白如意的心情,有些不好。
在宮裡面已經呆了數日了,貴妃的病情也已經有了好轉,不需要再繼續輸液,只需要改成吃藥就好了。
白如意準備跟鸞景深回王府,在臨走之前,白如意去了一趟冷宮。
冷宮中,皇后呆呆地坐在床上,雖然她是皇后,昔日在鳳藻宮中,是有何等的風光威嚴,現在就有何等的狼狽。
那幾個老嬤嬤都在這冷宮中伺候著她,她好歹是個廢後,住的地方要比別的冷宮裡的妃子稍微好上那麽一丁點。
容嬤嬤哭著說:“皇上真是心狠,也不念著您和他這麽多年的情分,竟然將您關在了這麽可怕的地方。”
在這之前,她們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要住在這麽可怕的地方。
皇后的臉上一片冷漠,她何嘗不是已經心碎了?
她說:“自古帝王薄情,只是本宮沒有想到,他絕情成這般。”
把她打進了冷宮也就算了,居然還要給司馬府抄家了。
這讓皇后難以接受,以至於她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正在說著,就見著白如意走了進來。
陽光從殘破的屋頂上傾瀉下來,落在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更加的明豔。
“白如意,你來做什麽?”皇后看見她,雙眼怒睜,宛如銅鈴。
“我來看看你。”白如意的聲音很清冷,跟這冷宮倒是有幾分的搭。
“呵呵,你是來看本宮過得如此狼狽吧?你已經見到了,可以滾了。”
皇后雖然落魄了,但是她的心裡面還是有幾分傲氣的。
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清高和孤傲。
“我只是想問問你,你究竟有沒有陷害貴妃?”
聽了這話,皇后的神情立刻激動了起來,像是被人挑起了一根刺。
她猛然站了起來,嚇得身邊的容嬤嬤立刻扶住了她,“娘娘,您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您別急啊!”
這裡的飯菜都是剩菜殘羹,她這麽嬌貴的人,哪裡能吃得下?
因此,這幾天她都是基本上餓肚子了。
實在是受不了,才會勉強吃上兩口。
白如意可不想管她這些事情,只是這個事情她被攪和進去了。
因此,她很想搞清楚。
就算是這件事,她最終也還是改變不了什麽,至少她的心中是有數的。
“皇后娘娘,你最好如實告訴我。”
“呵呵,”皇后突然笑了起來,“怎麽?本宮告訴了你,你就能幫助本宮脫離這個惡心的地方嗎?”
“不能,”白如意搖搖頭,“你知道,我也不能改變聖意。”
如果,整個天龍王朝有能讓皇上改變心意的,那個人一定只有白如意。
但白如意卻不能肯定皇上是不是每一次都順著她。
“那本宮為什麽要告訴你?”皇后的眼中,一片冷漠,像是心都已經死掉的人。
“我是想要證實一樣而已,”白如意說:“因為這件事我覺得很可疑。”
皇后見她這樣說,頓時臉上一片驚喜,“你也覺得不是本宮嗎?”
她說著,還想要去拉住白如意的手,表情複雜之後,她臉上的神情更為激動。
“真的不是本宮啊,真的不是,本宮沒有去害貴妃娘娘。”
她說著,更像是自己一個人在喃喃自語,“本宮雖然不喜歡她,甚至還很嫉妒她,但是,本宮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死她!真的沒有,為什麽皇上不信我。”
她的樣子真的很慘,曾經的一國之母,人中鳳凰,落得如今這個地步。
白如意心中也是有數了。
她淡淡地說:“其實,你們司馬府的命運,從跟我解除了婚約開始,就已經注定了這樣的悲劇。”
“這一切都是你乾的嗎?”
皇后看著她,突然眼神有些驚恐了起來,“都是你乾的,是不是!你到底是人還是鬼!不,你是妖!”
白如意輕輕地搖搖頭,“我不是。只是我是天之嬌女,誰跟我在一起,就一定好運不斷。”
她說著,轉身就走,留下了皇后一個人在慘叫不已。
白如意根本就沒有想著要去同情她,皇后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可以說,之前的原主,被害死了,皇后也要算上一份。
她也是劊子手,這也是白如意為何要選擇在這個時候,還來跟她說上這麽一句。
也算是給原主出口氣。
讓皇后自己去悔恨吧。
“白如意,你會不會報復天兒!”
皇后突然撲了過來,對著她的背影喊了一聲。
“你放心,我不會對那個蠢貨做什麽的,他那麽蠢,遲早被人收拾。”
皇后聽著,整個人像是觸了電一般,呆呆地癱坐在了地上。
白如意離開冷宮後,就跟著鸞景深回到了王府。
剛新婚就去宮裡面呆了好幾天。
而她還剛好是生理期,非常的不舒服。
因此這幾天,她著實是辛苦了,回到了王府之後,她的臉色一直沉重。
鸞景深以為她是這幾天累到了,因此就問道:“如意,怎麽了?是不是這幾天累到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雖然這幾天不輕松,對也沒有到累的地步。我是想著這件事,似乎不那麽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