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姐,歡迎回家。”
少年聲音沙啞。
蘊含著努力壓抑地激動。
他等了很久。
很久……
鳳幼安感覺自己的腰都要被勒斷了,心道這小孩兒不僅越來越高,力氣也是越來越大:“你一直在等我麽?這麽晚了還沒睡。”
君傾九從她懷裡抬起頭來。
他比她高大半個頭。
俯視著她姣好的面容,直勾勾地盯得出神,然後軟軟地“嗯”了一聲。
聲音很乖巧。
可動作就不那麽乖巧了。
他原本是兩隻雙臂摟著她的腰的,這會兒,悄無聲息地騰出一隻手,白皙極修長的手指,在月光下,狠厲又隱忍地往她的後頸按了下去。
重拿輕放。
珍而重之。
這樣,她就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懷中和掌中了。
這三天苦苦的等候,讓君傾九意識到,這個女人,在他的心上開了一個大洞,直通地獄深淵,地獄裡是他對她所有的妄念和渴望。
一日不見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就永遠不會滿足。
鳳幼安笑了笑:“秋夜裡冷,你的手都冰了。走,咱們回去說。”
君傾九點頭:“好。”
他喜歡看她,眉眼溫柔地對自己笑。
盡管不舍。
他還是很聽話地,把抱著他的手松開了。
這是,他第一次擁抱她。
盡管很短暫,卻足以令他回味畢生。
鳳幼安大大咧咧地,並沒覺得這小少年猛然衝過來,抱了自己一下,有什麽不妥。她是把君傾九當做家人、當做弟弟的。
弟弟見到幾日沒回家的姐姐,擔憂地擁抱一下,合情合理,屬於正常的情感流露。
回到了自個兒的小院裡。
鳳幼安發現庭院內,十分整潔,就連地面上,一片落葉也沒有,很顯然,被人很悉心地打掃整理過。
桌子上的泥爐子裡,還煨著一壺熱茶,茶香嫋嫋。
“阿九真是賢惠。”
鳳幼安不由得感歎,“把院子整理得這麽好,茶也一直煮著,正好我渴了。”
她騎馬灌了風。
嗓子乾啞。
“我來。”
君傾九立刻上前,把她按在了石凳上,快她一步,幫她斟了一杯茶。
一杯溫茶,熱騰騰的。
是秋日裡,萬家燈火的煙火氣。
鳳幼安接過,吃了半盞茶,覺得不再乾渴,滋潤得喉嚨特別舒服:“謝謝。”
這是她穿越之後。
喝到的最暖的茶水。
“幼安姐,你怎麽才回來?”
美少年又倒了一杯,鴉色的長發,滑下肩頭,美得好似一幅山水墨畫,“我還以為,你幫鳳嬌嬌解了毒,當天就會回來了。”
語氣帶著一絲絲的小幽怨。
天知道,他這兩晚上都睡不著覺,整宿地坐在台階門口等。
鳳幼安歎了口氣,放下喝見底的茶杯,道:“君千胤要娶侍妾,我作為正妃,得出息在場,耽擱了幾日。”
君傾九給她斟了一杯新茶。
眸光淬冷。
“胤王都有你了,竟然不知足,還要娶侍妾,真是委屈你了。”
他當成至寶的,他得不到的,被別人棄如敝履。
這讓他頗為惱火,心底甚至滋生出了恐怖的殺意。只是少年心機深沉,知道收斂著,不表現出來。
“不委屈。”
鳳幼安不在意地笑笑,“他高興就好了。”
啊,這茶真香。
可這一幕。
落在君傾九眼睛裡,就是另外一番解讀了——幼安姐給她夫君娶妾,只要她夫君高興,什麽委屈都受得。
濃烈的嫉妒,仿佛蠍子蜈蚣的毒液一樣,俯視著少年的心臟。
傳聞,胤王妃愛極了胤王。
他一開始不肯相信,現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
“那個侍妾,肯定不如你。”
“噗。”
鳳幼安被少年給逗笑了,心情瞬間好了許多,“花喜兒在胤王眼中,是他死去的白月光初戀的化身,畢竟長得一模一樣,可以寄托哀思。”
君傾九一聲輕哼,十分不屑:“那君千胤對他那個初戀,也不怎麽樣。如果真的是愛極了,放在心尖上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任何人都做不了替身。”
反正,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就是不可替代的。
就算是天仙來了,也比不上幼安姐的一根頭髮絲兒。
鳳幼安一愣:“阿九真這麽想?”
她很驚訝,這少年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少年的愛情觀很專一。
這在三妻四妾成了常態的古代,是異常罕見的,稱之為萬裡挑一,也不為過。
“當然!”
君傾九抬起頭來,眸光幽暗深邃,頗為偏執,“我喜歡的人,那便是世上最好的。誰都取代不了。”
鳳幼安豎起大拇指:“三觀正,很好。”
根正苗紅好少年!
殊不知。
多年後,鳳幼安為自己這個錯誤認知,後悔萬分——這分明是一個黑芝麻餡兒的,黑都不能再黑了,歪得怎麽掰都掰不回來,簡直是病嬌本嬌。
君傾九開心,被喜歡的人表揚了。
“阿九你以後,喜歡一個人就喜歡一個人,可別搞什麽白月光啊、替身啊,心裡想著一個,娶了另一個,折磨好幾個人。”鳳幼安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好。”
君傾九用力地點了點頭。
就娶你一個。
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會把君千胤給乾掉。
“你年紀還小,很多事不懂。”
鳳幼安想起君千胤無論如何也不肯和自己和離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這世上,有很多並不相愛的夫妻。他們會成親,會締結姻緣,很多都是因為利益共同體。”
何止古代。
就算是在21世紀,也有很多貌合神離的夫妻,相看兩厭,就是不離婚,因為雙方利益上的糾葛太多,離婚的成本太高,各玩各的都不會離。
君千胤現在就是這麽個心理。
不跟她和離。
“那有什麽意思。”
君傾九不讚同,深井一般的瞳仁,微沉,“我知道許多皇子,娶妃子、娶側妃,都會娶名門世家的小姐,進行勢力聯姻。娶的不是愛人,是他們對權利的渴望。”
鳳幼安再度被這少年的通透給驚到了。
“他們想爭儲奪權,為什麽不靠自己的本事,踩著女人往上爬,算什麽男人。”君傾九言辭犀利,薄唇泯成了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