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陡然間意識到,自己是聽到了一個多麽可怕的秘密——君臨國第一功臣,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涼州九城盡收囊中,退匈奴三萬裡,萬軍之中斬東蠻國太子首級,他所鎮守的南疆,就是君臨國最堅固的長城,可抵禦敵方千軍萬馬。
而如今,陛下終是覺得武嚴侯鳳瀟功高蓋主,準備自毀長城了?
狡兔死走狗烹。
花音想起白日裡,和池嬤嬤吵架,賭氣說武嚴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鳳幼安得意不了多久,想不到那麽快就被應驗了……
這本該是高興的事兒,因為武嚴侯要完了,鳳家就要毀了,鳳幼安就再也沒有資本了。
可花音高興不起來。
她怕極了。
“他還在洛王封地,平定洛王叛亂已有月余,今日朕已經收到他的奏疏,要求回京複命。”
“洛王封地外七百裡,就是武陵關——誰在那兒?!”
陸停到底是個習武之人,極為敏銳。
下意識地抽出腰間的繡春刀。
鋥!
反手向著斜後方百米處的小竹林內,就扔了過去。
刀鋒寒芒。
鋥然如雪。
“啊——”
花音一聲驚叫,繡春刀擦著她的頭頂,狠狠地釘在了她頭頂的竹子裡,入竹三寸。
她嚇得雙腿軟了,眼角蘊著淚。
如果不是她會點武功,敏銳地把頭往下縮了一下,這會兒這柄繡春刀,已經釘在她的腦袋裡了,一命嗚呼!
錦衣衛督察使陸停,迅速掠至林中。
見一刀未能殺死這個偷聽的女人,面露凶狠之色,手如鷹爪,死死地扣住了對方的脖子:“你是什麽人,膽敢在皇宮內,偷聽陛下議事?”
花音瞬間就喘不過氣了。
臉色憋得絳紫。
唇張開,拚命地想要呼吸,肺憋得都要炸了。
錦衣衛督察使顯然不是什麽憐香惜玉之輩,就這麽提著花音的脖子,讓她雙腳離地,直接給拽到了朱亭之內。
“陛下,有一隻偷聽的老鼠。”
陸大人把花音慣摔在了地上。
花音被摔得骨頭都要斷了,趴在地上,大口地呼吸著,神色極為痛苦。
皇帝在陰影中,居高臨下地用看螻蟻的眼神,斜昵了她一眼:“處理掉。”
他甚至都沒有多問一句。
就直接判處死刑。
花音嚇壞了:“不要啊!父皇,臣妾是不小心誤闖入此處的,臣妾是胤王的內人。”
皇帝皺眉:“信口雌黃,胤王的內人是武嚴侯的侄女鳳幼安,她長得頗為端莊,不似你這般,刻薄之相。”
花音受到了打擊。
刻薄之相?
她是那種小家碧玉、瓜子臉、尖下巴、細眉毛的美人,怎麽就刻薄了。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希望相貌被抨擊,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公公。
“臣妾……臣妾是胤王的侍妾。”
“大膽!區區一個侍妾,也敢冒犯天家,是胤王派你來的?”錦衣衛督察使勃然大怒,繡春刀橫亙在了花音的脖子上。
“不是,是臣妾不小心誤闖,與胤哥哥無關。”花音極了。
皇上眉頭皺的更深:“胤王怎麽會把如此沒規矩的女人收入後院。”
他本就不喜歡大兒子。
這下,又多了一重懷疑。
“屬下這就處理掉她!”
錦衣衛督察使察覺到陛下已經動怒,不敢耽擱,一刀向著花音的脖頸,砍了下去。
“不要!”
花音駭然,情急之下,大喊道,“臣妾可以幫陛下解決難題,臣妾的父親,是天下第一劍,江湖排名第一的高手!”
沒有價值的人,才會被殺掉。
如果,她有價值呢?
果不其然。
皇帝抬起手,阻止陸停:“停手。”
繡春刀已經劃破了花音的脖子,汩汩流出鮮血,染紅了衣裳。
花音的腦袋保住了。
她已經嚇得抖如篩糠,面如土色:“父皇如果沒有合適的伏擊刺殺人選,不妨試一試,臣妾的父親,他劍術無雙,武功也極強,武嚴侯估計也不是對手。”
這是她的機會!
看似是死局,但實際上,只要抓住了,就會有潑天的富貴,等著她!
皇帝終於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他一襲龍袍,是個英俊儒雅的中年人,頭戴金色流冕,手上盤著一串小葉紫檀,唇角勾著一抹微笑:“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花音咬牙。
她收拾好情緒,握緊了拳頭,猛然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濃厚的野心:“臣妾知曉!臣妾願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皇帝深深地看了這女子一眼。
女子眼中的光芒,他太熟悉了。
那是對於權利的野望。
“武嚴侯是胤王的支持者,你參與刺殺武嚴侯,就不怕毀了你夫君的前程?”
“臣妾不怕,臣妾巴不得鳳家早日垮了才好,那樣的話,鳳幼安就再也不能跟臣妾爭了!”花音已經黑化,完全不想管那麽多,她隻想把君千胤給搶回來,讓鳳幼安和她三叔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哈哈哈——”
皇帝忽然大笑了起來,撫掌道,“好!”
這女子,甚合他意。
他本就不希望胤王做太子,如今胤王身邊的侍妾,成了他對付武嚴侯的棋子,就是他的眼線,還能幫他監視胤王,如此再好不過。
花音大喜:“謝陛下不殺之恩。”
她知道,自己這條命保住了。
潑天的富貴,在向她招手。
從今日開始,她擁有了整個君臨城,最強大的靠山!
“你好好為朕辦事,朕許你胤王妃之位。”
“陛下恩德,無以為報,願為驅使!”
*。*。*
太上皇對鳳幼安和君傾九,很是不錯。
第一次來龍騰宮,就讓她們在偏殿住了一日。
這份榮寵。
以前幾乎沒有人能獲得!
不知道讓宮內多少人嫉妒紅了眼睛。
尤其是那些,以為鳳幼安和君千胤和離,成了下堂棄婦,準備好看笑話的人。
“這是何物?”
太上皇看著面前,那一個黑色的類似椅子的大家夥,面露驚色。
“按摩椅。”
鳳幼安昨日剛花了兩千五百兩,升級了醫療空間,今日就取出一隻按摩椅,“您坐在上面,只要按下開關,它就能幫您按摩頸椎、腰背。”
她今日幫太上皇複診的時候,發現這老人家,頸椎也不好,頸側的斜方肌特別僵硬,像石頭塊一樣。
腰椎也有輕微的腰間盤突出。
都是一些老年人的常見慢性病,不致命,但是會影響生活質量。
“暗墨椅?”
太上皇有點懵。
見慣了大風浪的一代梟雄,竟然被一隻按摩椅給拿住了。
他將信將疑地坐了上去,“孤就試試這個新鮮玩意兒,怎麽用?”
鳳幼安按下了開關。
按摩椅立刻就工作了起來。
“背靠著,肌肉放松,不要緊繃。”
太上皇一開始是僵硬的。
可是後頸和腰椎上傳來的舒服感覺,像是有人力道恰到好處地揉捏一樣,酸痛脹的後頸,瞬間舒服了許多,而且越來越舒服。
腰椎的地方也是,似有東西在後腰滾動一樣。
嗡嗡響。
太上皇一臉驚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讚歎不止:“甚好,甚好!”
老人家很快就迷戀上了坐在按摩椅上,享受的感覺。
微眯著眼睛,背靠著椅背。
按了足足兩刻鍾。
“孤的脖子和後腰,已經許久沒這麽舒坦過了,胤王妃——”
太上皇頓了下,覺得已經準了和離,再用這個稱呼就不妥了,轉而道,“鳳丫頭,你這個按摩椅,真的很不錯。”
鳳幼安莞爾:“太上皇喜歡便好,每日按摩一段時間,不可過長。您有心疾,也要適當到外面走動散散步,不可長久臥床,反而對身體有害。”
太上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胤兒失去你,真是他的損失。”
這樣的女人,醫術高明會照顧人,長得好,家世顯赫,打著燈籠都難找。
也難怪胤兒不肯和離了。
鳳幼安能給她的另一半,帶來太多的益處。
“他瞎唄。”
鳳幼安心情不錯,在這位老人家面前,不拘謹,更不會戰戰兢兢,“夫妻關系,如果很長時間,只有單方面付出,另一方得益索取,那麽注定就不長久的。”
太上皇道:“你這丫頭,就是太有主見了。有句古話,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強極則辱。”
鳳幼安立刻明白了:“您是希望我收斂鋒芒?”
太上皇啜飲了一口茶,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這朝野的名利場,深宮的斡旋鬥爭,遠比你能想象到的,要陰暗危險十倍。鳳丫頭,收斂鋒芒,關鍵時刻,可助你化險為夷。”
“多謝太上皇指點,幼安銘記於心。”
鳳幼安去看望君傾九。
誰知道,鳳幼安一進去偏殿,就發現君傾九已經坐起來了。
“你坐起來幹嘛?趴好,我給你上藥。”
“幼安姐又要脫我衣服啊。”
君傾九絕美的臉上,又浮現了緋紅,耳根發燙,黑眸則晦暗不明,暗潮洶湧。
他是個正常男人。
經不起一次又一次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