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燥熱的風掃過院子,盛夏的暑氣無聲彌漫。
院子裡一片沉寂。
商老太爺的話有些可笑,眾人都不禁以為他糊塗了!
要不然,怎麽會說出大小姐不是相爺親生女兒這種話?
商夏的神情,淡然冷漠。
好似商老太爺所說的事情,與她無關。
她的確不是這個古代真正意義上的商夏,但從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來說,她又確確實實是商夏。
商老太爺盯了一眼商夏,轉頭看向自己的大兒子。
“老大,你的親生女兒早就已經死了,這只是個不知哪裡來的冒牌貨!”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但大家議論的不是商夏,而是商老太爺。
“老太爺這是怎麽了?”
“難道是上了年紀,老眼昏花了麽?”
“是啊!怎麽連自己孫女兒都不認識了?”
“這不是大小姐能是誰啊?現在的大小姐雖說是人瘦了點兒,但這長相還是和以前有相似之處啊!”
“對啊!大小姐和夫人長得這麽像,誰都認得的吧?”
商老太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依然耳聰目明,人群中的議論聲他聽得很清楚。
商老太爺一個眼神掃過去,眾人紛紛噤了聲。
“父親,您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商仁輕歎一聲,就當沒聽到商老太爺的話。
“父親就是打死兒子,兒子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只希望父親能夠保重身體,不要因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
商老太爺的臉色拉了下來。
他兒子竟然不相信他!
“怎麽?你以為我老糊塗了?”
商老太爺摁著虎頭拐杖,猛地在地上跺了幾跺,大有又要一拐杖敲過去的架勢。
商老太爺看了一眼旁邊的宗雲蒙,隻好作罷。
他之前沒發現宗王府世子在此,讓世子看了笑話,這會兒要穩妥多了。
“父親,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清楚,夏夏雖然昏睡五年,身形消瘦了些,但這樣貌,還是我女兒的樣貌,您卻說她不是我女兒,真不知道您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話?”
商仁有些寒了心。
他自認為平時孝順雙親,從來沒有忤逆過父親,卻不曾想,父親為了護著老二,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他。
而自始至終,維護他和關心他的,只有他這個女兒。
唯一敢幫他說話的,也是這個女兒!
商仁身為一國丞相,或許有些愚孝,但是並不愚蠢。
他已經打定主意。
就算面前這個女兒不是他親生的,他也認定了。
只要她願意叫他一聲父親,她就是他的女兒。
商老太爺被氣得嘴角一陣抽蓄,聲音也尖厲了起來。
“你女兒膽小懦弱,連見人都怕,怎可能一夜之間變得如此狠厲?只要你稍微用腦子想想,就知道面前這個妖女絕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商老太爺這話,是有衝擊力的!
現場頓時就是一陣低聲議論。
許多以前就認識商夏的人,也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大小姐天生體弱多病,膽小怕事,昏睡五年之後醒來,突然就大殺四方,天不怕地不怕的了。
這……是有些說不通啊!
“她一定不知道是什麽人假冒的!”商老太爺語氣肯定地說道。
小月一聽自家小姐的身份被懷疑,頓時就忍不住了。
她從商夏背後走了出來,為自家小姐鳴不平。
“老太爺,小姐生病的這些年來,一直是奴婢在照顧小姐,奴婢一日日見得小姐身體消瘦下來,可小姐一直都是小姐啊!奴婢每天看著小姐,最了解小姐長什麽樣了,小姐怎麽可能就不是小姐了呢?”
小月是商夏的貼身丫環,她的話也很有信服力。
眾人又不住地紛紛點頭,覺得大小姐只是性子變了而已。
“那我問你,你家小姐有這麽好的功夫?她哪裡來的這麽好的功夫?”
一個小小年紀的閨閣女子,竟然會比男人還厲害的拳腳功夫,這可能嗎?
“這……”小月也想不通。
“說不出來了吧?”商老太爺目光掃過商夏,厲聲說道,“這根本就不是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怕是早就已經死了,面前這個妖女是個冒牌貨,甚至有可能是她殺害了你家小姐。”
商老太爺的話,有些聳人聽聞了。
眾人都不信。
“不會的。”小月搖著頭,“這就是我家小姐,我每日都在小姐身邊照顧,不會有假!”
商老太爺怒視著小月,咄咄逼人地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看啊,她哪裡來的這一身好功夫?”
“我……我不知道……”小月急紅了眼,“但我知道,面前這個就是我家小姐,奴婢從小跟著小姐,絕不會認錯!”
商老太爺冷笑一聲,不再理這個盲目的小丫頭。
“老大,我要你把這個來路不明的妖女趕出府去。”商老太爺轉回目光,指著商夏對大兒子說道,“你不趕走這個妖女也行,那麽就把我這把老骨頭趕走。”
商仁的神色愈發冷了。
要他不認商夏這個女兒,不可能!
他剛要開口,一道亮如洪鍾般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
“小丫頭的功夫,是我教的。”
商華坐在椅子上動也沒動,但渾身氣勢瞬間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不由點點頭,原來如此!
只有商夏不動聲色地看了商叔公一眼,叔公是在幫她!
“你教的?”商老太爺冷著臉問道。
“對。”
“你什麽時候教的?”
“從我回來後,就開始教小丫頭了,現在,已有七八年時間了。”
商叔公面不改色。
一雙深邃的眸子寫滿了堅定。
“胡說八道!”商老太爺根本就不相信,他兩眼瞪著商華,怒道,“若她早就跟你學了功夫,怎會在五年前那麽膽小懦弱,清醒過來後,卻變得如此厲害了?”
“祖父。”商夏接過話,聲音冷若冰霜,“藏拙您老沒聽過嗎?”
“你?藏拙?”
“是啊,祖父!”商夏神情嚴肅,緩緩開口,“咱們這個大家族,有吃人的老虎啊!孫女兒要是不知道藏拙,正好就應了那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只怕是連活都活不到現在,哪還有命被您稱作是妖女啊?”
亓鳳美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連忙躲入人群,將自己掩埋起來。
她真擔心商夏會把她牽扯出來。
“孫女兒哪怕跟商叔公學習了十八般武藝,卻不敢顯露於人前哪,就怕不小心遭了人嫉恨,被人迫害,可哪怕是孫女兒如此小心翼翼,卑微到了塵埃,還是沒能逃過一劫啊!”
商老太爺:“……”
“五年前,穆大夫為孫女兒治病,卻是越治越嚴重,最後孫女兒整整迷迷糊糊在柴房過了五年。五年時光,付之一炬啊!您覺得孫女兒如今還有必要像以前一樣活著嗎?孫女兒壓抑了這麽久,自然要活出個樣來,我從叔公身上學到的東西,自然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日後,我更是要活出個樣子來。”
這番話,說得商老太爺啞口無言。
“祖父對孫女兒產生了誤會,孫女兒是不會怪祖父的,祖父定然也是聽信了小人的讒言,才會懷疑孫女兒,是吧?”
“這……”
“祖父說說看,是誰在挑撥我們一家人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