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的氣氛又是一陣奇怪,先前大家聽戰九州說南黎國要和天幽國聯姻的時候,就弄不明白南黎國的意圖。
如今戰九州再次提出,又是讓他們一陣迷茫。
南黎國還在攻打天幽國的南部疆域,兩國之間戰火未熄,南黎國的戰神卻跑到天幽國來提親,這是何道理?
太后的眼神落到了新皇身上,雍容華貴的貴婦人心裡暗笑,新皇不是日日喊著要她還政的嗎?
今日她就把這件棘手的事情交給新皇,她倒要看看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要怎麽處理兩國之間的事務?
“哦,原來是這事兒。”宗寰放下手裡的酒杯,臉上笑意盈盈,轉頭看向身旁還未收起冷笑的太后,“這事兒太后真交給朕處理,不再插手了?”
商夏雖覺新皇這話沒什麽用,但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常年被太后壓迫,新皇猶如籠罩在一層黑暗的陰影之下,自是擔憂自己發了話,又被人打壓下去。
太后不由一愣,這小子還先用一句話堵她的嘴!
太后心裡雖然不滿,卻也點頭說道:“自然是交給陛下了,陛下如今已長大成人,也該當學會處理朝政之事了。”
“好。”宗寰點點頭,便回轉過身來,抬眸看向座席上的戰九州。
只見天幽國的新皇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聲音清亮地說道:“敢問戰王,和我天幽國聯姻,是戰王自己的意思,還是南黎國皇的意思?”
商夏這時,才抬起眸光看了宗寰一眼。
能問出這個問題,已足以說明這個年輕的皇帝並非庸才,相反,他身上還很有帝王的氣質。
兩國之間還在打仗,敵國乃是九州大陸第一強國,蒸蒸日上,風頭正盛,卻主動跑來天幽國這個弱國聯姻,難不成是想在這時候塞個細作過來?
別說是個人了,這時候南黎國就是飛了一隻蒼蠅到天幽國來,都會被防范起來。
戰九州如此聰慧之人,難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是本王的提議。”戰九州坦言。
這種時候,戰九州也不敢說謊,畢竟他的權利再大大不過國君,他可不敢替國君做主。
南黎國皇的意思是要一戰滅了天幽國,絕無可能在這時候和天幽國聯姻。
和天幽國聯姻的想法,也只是他來到天幽國,見了商夏之後臨時起意。
今日被商夏打了耳光之後,他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商夏雖然只是一介女子,但她連天幽國權傾朝野的晉王都絲毫不畏懼,也不怕他這個敵國戰神,此女必有作為。
不如借著聯姻之名,他把此女弄到南黎國去。
只是如今看來,這事兒沒那麽容易,先不說新皇同不同意,就是宗雲蒙那緊張商夏的眼神,也能看得出來商夏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天幽國表面上看起來,好似晉王不得了,實際上真正讓人忌憚的,該是這位宗王府世子宗雲蒙。
宗雲蒙看到戰九州看過來的眼神,神色淡淡地回了他一眼,緊接著,便低頭繼續喝茶。
“那我首先要謝謝戰王的提議,值此兩國交戰之際,戰王殿下還想著和我國聯姻,可是要罷了戰事?”
新皇臉上自始至終掛著笑容,他的一字一句,都已彰顯出一個帝王的風范。
太后抖著手端起面前茶碗,喝了一口,不慎灑到手上,又連忙故作鎮定地放下。
太后身旁的老嬤嬤連忙拿出手帕,不動聲色地把她手上茶水擦乾。
“是有這個可能。”戰九州笑著打太極,“本王這次誠心前來……”
“戰王誠心前來撮合兩國聯姻,朕自然不能拂了戰王的心意。”不等戰王說完,新皇就接過他的話,“戰王看朕怎麽樣?”
戰九州:……
新皇臉上笑容愈發燦爛,一雙眼睛灼灼發亮,他就那麽看著戰九州,看得戰九州臉上一陣迷惑。
“陛下自是極好。”戰九州話落,就明白自己上了套。
正要開口,就聽宗寰笑意盈盈說道:“朕聽聞戰王有一妹妹,如今正是二八年華,和朕年齡相仿,不如戰王就將令妹嫁與朕,朕定一心一意相待,不知戰王以為如何?”
戰九州:……
太后:……
天幽國的一乾朝臣:……
商夏將杯子裡的茶水一仰而盡,這一刻,她原本還有些猶疑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心頭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松了口氣。
宗寰年紀輕輕,卻已顯露出一個帝王的思維來,這一點,是很多皇帝要在那個位置上許多年,才能夠擁有的。
有些皇帝,甚至一輩子都不曾擁有過帝王思維。
帝王並不是高高在上就行,相反,有時候帝王還要放低自己的姿態,彎下自己的腰,甚至吞下其他人咽不下去的苦澀。
商夏早已從太后看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戰九州的目的。
戰九州這次來,是為了她,為了娶她也好,為了害她也好,總之,把她從天幽國弄走就對了。
只是,商夏沒想到宗寰會出來擋了這把刀,這給商夏以驚人的喜悅。
這說明,天幽國的帝王已經可以拿自己的妃位,甚至是後位來做交易了。
“陛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戰九州揉了揉眉心,他今日酒喝多了,腦子有點暈乎,但他明白自己被將了一軍。
戰九州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個天幽國沒有實權的皇帝。
這些朝臣們是不是瞎?
放著這樣一位國君不擁戴,卻跑去擁戴一個目光短視的軟弱老婦人,難怪天幽國會變得如此羸弱。
“我的意思是說,我想娶商夏。”
戰九州說話也直接了起來,免得被人截了胡,還帶偏。
話落,戰九州的眼神便看向大殿裡唯一讓他刮目相看的女子,哪怕此時,她的神情都淡定得不可思議。
不對,這不只是淡定,這還是冷漠,冷漠到沒有絲毫感情。
戰九州轉眸看著商夏,開口問道:“商夏姑娘,不知你可願意為了兩國友好,嫁與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