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商夏還要查,商二爺不禁有些心虛了。
說這丫頭是個妖孽禍害果真不假,有哪家的女子敢如此狂妄?
“這……這還有什麽好查的?程方都已經說了是大嫂所為,我看大哥你分明是想包庇大嫂。”
商二爺現在就想趕緊定了亓鳳美的罪,就和自己毫無關系了。
商仁臉色都黑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
也沒吭聲。
一切都交給自己的女兒。
商夏的腳隨意踩在一塊青石板上,踢了踢鞋子上的泥土。
雨後的院子本該乾淨如洗,但已經又被滿院的人踩髒了。
“啪嗒啪嗒”踢了幾下,商夏鞋子上的泥土飛了出去。
“二叔,程方對你的確忠心。”商夏忽然說了一句。
商二爺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話聽起來,怎麽奇奇怪怪的?
“你……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商夏冷笑一聲。
只是給這位年長的二叔上上課,馬上讓他知道什麽是又孤獨,又尷尬,又可憐。
“小月,去找一團棉花來,堵人耳朵用的。”
小月連忙就跑回屋裡。
拿了剪刀,很快就從一件不要的棉衣裡拆出一把棉花,捧了跑回來。
“小姐,夠了麽?”
“夠了。”商夏點點頭。
銳利的目光掃過院牆下躺著的兩排泥猴,落在身旁立著的少年身上。
“小洲,把這些人耳朵堵住。”
躲在人群背後,一直不敢說話的商三爺愣了一下。
這是……他……他的兒子商洲?
今日清晨,就是他在商夏的授意下,把老二家的商宇打得半死不活的?
商三爺是個性子軟的,出了名的怕媳婦兒,也怕商家老二!
這會兒躲在人群裡,連頭都不敢出。
“你……你要做什麽?”
商二爺不明白商夏是何用意,但不知為何,心頭突然很慌。
他真擔心這個妖孽逆女又會把事情扯到他身上。
“審訊啊……”
商夏輕笑一聲。
臉上笑容比冰還寒。
“你會什麽審訊?”
商二爺粗紅著臉,目光陰沉地盯著商夏,手指指關節都捏得泛白了。
“二叔放心吧!”商夏高深莫測地看了商和一眼,笑道,“我還真會審訊嘞!我一定會好好地審問,把這件事情審個水落石出的。”
商二爺渾身一陣冷汗!
這個妖孽逆女的眼神那麽平靜,卻讓人有些害怕。
商二爺覺得不妙,連忙轉向商仁。
“大哥……”
“二叔莫不是心虛了?”
商夏厲聲打斷他。
冷厲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讓商二爺都結巴了。
“我……心……心虛什麽?”
“那就在這兒好好看著,胡囉囉什麽?”
商夏一臉好笑。
這笑容看得商二爺心裡更加的沒底了。
商夏不再理他,挑起眉梢看向一旁躲在人群裡看好戲的白胡子老者商華。
“華叔公,既然來報到了,就把接下來的這些審訊記錄下來。”
商華:!!
這就要開始乾活了?
他喜歡。
“好的,小丫頭。”老者兩手背在身後,連忙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小月幫著去拿紙筆,商洲搬了一張桌椅出來。
商華鋪開筆墨,就坐在桌子前提起了筆。
商夏的目光重新落到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的程方身上。
商夏朝前走兩步,將手中的棍棒舉了起來。
手腕粗細的棍棒,她一隻手,輕而易舉,毫不費力地就握住了棍棒,在空中隨意揮動。
那棍棒不偏不倚,正正地抵在了程方下頜上。
商夏手上一用力,就用棍棒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另外一邊,商洲已經將其他人的耳朵堵住。
“你說是大夫人指使你來殺我的?”商夏冷聲質問。
“是。”程方面不改色。
“是什麽時侯?”
“昨……昨日晚上。”程方猶疑了一下,想著要計劃打殺商夏,總得用一個晚上的時間。
“給了你們多少銀子?”商夏問道。
“一人二兩。”
“蔡婆子給的還是大夫人給的?”
“蔡婆子。”程方說道,“這種事情用不著大夫人出面。”
蔡婆子差點跳出來扇他耳光,被商夏一個冷眼製止了。
“是給的現銀,還是銅錢?”
“是銀子。”
“都給的銀子?”
“那是!大夫人闊綽,全是現銀。”
“你的銀子呢,還帶在身上嗎?”
“在……在啊,就在我衣服內裡的夾縫裡,有二兩銀子。”
商夏朝商洲使了個眼色。
商洲立馬上前,就從程方的衣服內搜出二兩銀子。
“昨晚你可回家了?”
“回……回了。”
“那你昨晚拿了銀子,沒把銀子給你家裡的老娘麽?”
“沒……忘了。”
“行了,問完了。”商夏移開棍棒,程方額頭上已是一片冷汗。
商二爺:……
他還以為商夏有幾下子呢,就這?
這些算什麽問題?
商夏接收到商仁的眼神,回頭對他笑了一笑,只是笑容冷得可怕。
商二爺強裝沒事一般,操著兩手目光淡淡地移開。
商夏冷冷清清地開口:“塞住他的嘴巴,帶下一個來。”
商洲一時沒找到多余的破布,連忙就脫了襪子,揉成一團,塞住了程方嘴巴。
緊接著,跑去院牆下解了一個人的繩索。
帶了上來。
“姓名?”商夏問道。
“小人叫徐忠,是府裡……”
不等他說完,商夏直接打斷,冷厲的聲音讓徐忠心神就是一顫。
“是大夫人,還是二老爺指使你們來殺我的?”
商和頓時就急了。
他神色不滿地瞪著商夏:“這是什麽問題?和我有什麽關系?”
商夏沒看他,只是盯著徐忠:“說!”
“大……大夫人。”
“大夫人是給了你們每人三兩銀子嗎?”商夏一刻不停地繼續問。
“是……是的,差不多……”
“唔唔唔……”被破布塞住了嘴巴的程方在一旁掙扎起來。
商洲脫了鞋就給他一鞋刮子。
徐忠額頭上頓時一陣冷汗,說……說錯了?
“給的銅錢,還是碎銀子?”
徐忠往程方那邊看了一眼:“都……都有。”
程方一頭栽倒在地上。
“下一個。”
商洲又帶了一個人上來。
商夏都還沒問名字,人群中已經有人報出了他的名字,還說出了一些他的家事。
他叫陳二牛,已經說好了一門親事,近日準備辦喜宴。
“你快要成親了?”商夏收斂了幾分氣場,語氣也柔和了幾分。
“是的,大小姐,喜宴就定在下個月。”
陳二牛年紀不大,長得虎頭虎腦的,看著有點憨。
“新娘子一定很美吧?”
“那是!”
陳二牛有些意外商夏會這麽問他,但一張臉上滿是驕傲。
“為什麽要來殺我?”
“我……我也不清楚,他們說大家都去,而且二老爺……哦不,是……是大夫人……給……給錢。”
這年頭,銀子可真是太難賺了。
商夏輕笑一聲,看了一眼旁邊差點沒站穩的商二爺。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
聽陳二牛這麽一說,也都看出了一些端倪。
偏偏這時,陳二牛海補充了一句:“真的不是二老爺,是大……大夫人。”
亓鳳美差點沒忍住上去撕了商二爺,沒想到都是這個老二在背後指使,難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她身上推。
商夏低頭看向目光閃爍的陳二牛,眼神裡露出笑意。
“既然要成親了,那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若是你出了什麽事,家裡的新娘子可怎麽辦?”
陳二牛:……
“下一個。”商夏結束了對陳二牛的盤問,直接點名。
商和臉色都變了。
一旁的程方也繃不住了,臉色一片煞白。
事發突然,他們本以為那麽多人直接就把商夏給弄死,來個死無對證,也就沒詳細統一口徑。
沒想到現在商夏挨個分開審問,他們很快就漏了餡兒。
“董五?是你?”
“是大夫人手下的蔡婆子給你們的銀錢吧?一人一兩碎銀子?”
“這……”
“說!”商夏厲聲問道,“是不是蔡婆子?”
“是吳婆子……”
人群中有人嗤笑起來。
“下一個。”
商夏神情冷肅,一個個審問,商洲則不住地把人拎過來。
楊三是最後一個,他看大家神色都不太好,但方才耳朵被堵住,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你們為大夫人做事,銀子拿到手了麽?”
“還……還沒……”
人群中又有人笑了。
真是個個說辭都對不上啊!
大小姐好生厲害,三言兩語就揭穿了他們的謊言。
“大夫人承諾給你們多少銀子?什麽時候給?”
“說是事成之後,一人五兩銀子。”
商夏不說話了。
審問結束,現場已是一片騷動。
亓鳳美揮著手帕,抹著眼淚,萬分委屈地看著商仁。
“老爺,你看就不是我做的吧?這些人一會兒說是蔡婆子給的,一會兒說是吳婆子給的,一會兒又說是二兩,一會兒又說是一兩、三兩、五兩,一會兒說是銀子已經給了,一會兒說是事後才給,更是有人說全是銀子,還有人說是銅板的,根本就是滿口謊言的汙蔑我。”
“嗯。”商仁發了話,“這的確不是你指使的他們。”
商仁暗暗松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亓鳳美洗脫了嫌疑,就和他們大房沒什麽關系了。
大房的臉面也算是保住了。
這會兒,商夏的目光落在商二爺身上。
商夏也沒說什麽,只是那麽看著他,只看得商二爺心頭一跳。
“你瞪著我做什麽?”
“二叔,我這不是怕你站久了腿軟嘛,你要是腿麻了,可以跪下來歇一會兒,只要你跪下來承認自己的錯誤,我一定會在父親面前替你求情的。”
商二爺瞪大了眼睛。
這個妖孽禍害在說什麽?
“現在只能證明不是大夫人做的,卻不知道是誰做的,跟……跟我可沒關系。”
商仁狡辯。
他極力保持平靜。
額頭上還是冒出一顆顆的冷汗。
“當然是你做的啊,二叔!”商夏笑了,笑容冰冷而駭人。
商夏馬上就會讓他知道,什麽叫做眾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