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雲蒙眸色沉了下來,新皇袖中拳頭也握緊了。
誰也沒想到,太后真正的目的竟是想拿商夏出氣,而商夏早就看出來了。
新皇默了一下,開口說道:“太后貴為一國國母,寬容大度,該當不至於如此膚淺才是……”
“哀家就是這麽膚淺。”太后厲聲打斷新皇,袖手一揮,面容扭曲地對商夏說道,“解藥給你就是。”
柳福身體顫了幾顫,正要問太后解藥在哪裡,就見太后身旁的周嬤嬤朝太后屈膝一禮,進裡間屋中拿解藥去了。
“八人的解藥全拿。”商夏面無表情地開口,“為了鹿神醫能夠全神貫注地醫治寧陽公主眼睛,最好是別隻拿給蕭夫人的解藥,不然我還得找鹿神醫照著這解藥去配,耽誤了寧陽公主醫治眼睛,就不好了。”
太后被這直白的話氣得打消了隻給一顆解藥的念頭,索性都要救人了,那就全給了了事。
“都給你!”太后冷冷道。
周嬤嬤手裡捧著解藥,拿給商夏,商夏隨手遞給宗雲蒙。
宗雲蒙卻沒伸手去接,而是神情緊繃地看著太后:“太后,夏夏不懂得心疼自己,你打她也無用,不如還是打我,太后的目的是懲罰夏夏,打我就是對她最好的懲罰,我願以雙倍數目,八十鞭子,供太后解氣。”
商夏微微一愣,抬眸就看到男人眼裡滿滿都是心疼,心中像是被什麽扎了一下。
“胡說什麽,打你我怎麽會痛?”
商夏見宗雲蒙不接解藥,把解藥扔給了蕭曄。
蕭曄從愣神中反應過來,木然接過解藥,拿出去給八位誥命夫人服用。
太后想到上次打宗雲蒙時,商夏一聲未吭,一言未發,著實無趣。
那時候,她甚至懷疑商夏根本就不愛宗雲蒙。
“哀家還偏就要打商夏。”太后冷笑一聲,她今日就看看商夏知不知疼。
“拿鞭子來,哀家親自來打。”周嬤嬤把鞭子拿上來。
眾人一見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只見那軟鞭之上,密密麻麻地扎著銀針,銀針竟是嵌入到了鞭子裡面,與鞭子連為一體。
太后手裡拿著滿是針刺的鞭子,活動了下手腕,又在空氣中甩了兩下,就要落到商夏身上。
“太后。”商夏突然出了聲,聲音凜冽如刀劍出鞘。
太后一眼掃過去,只見商夏脊背挺直,渾身氣勢,面無表情的臉上如同凍結了千年寒霜。
太后被她氣勢一駭,隨即,冷下臉來:“怎麽?害怕了想反悔?”
“我商夏還沒怕的時候。”商夏眸光淡淡掃向太后,神色冰冷,“但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頭,太后今日所打在我身上的每一鞭子,商夏都會銘記在心,有朝一日……定會好好地感激太后恩德。”
新皇點點頭,姐姐好樣的!
眾人都覺得商丞相的女兒好生霸氣,就連柳福也對商夏佩服得五體投地。
“商夏,你敢威脅哀家?”太后尖叫一聲,渾身氣得發抖。
“太后認為是,那就是吧。”商夏雲淡風輕,猖狂無比。
反正解藥已經給了,陛下又已經掌握了大權,太后除了拿著她的承諾打她一頓,還能做什麽?
新皇緊跟著擲地有聲地說道:“太后今日所為,朕也定會記入心中,永生也不敢忘。”
宗雲蒙神色溫和,柔聲細語,話卻並不輸分量:“臣也不敢忘。”
太后氣得嘴都歪了,握住鞭子的手不住發抖,她齜了一下牙,狠狠道:“好!哀家等著你們來報復!”
話落,太后就使勁揮起鞭子,就朝商夏身上打去。
“啪”的一聲,帶針刺的鞭子甩在商夏身上,太后滿腔憤怒:“這鞭子雖不如龍頭金鞭金貴,卻是哀家祖傳的寶貝,鞭子上嵌了無數銀針,專打不聽話之人。”
隻一鞭子,商夏額頭上便浸出了汗珠,挨了鞭子的地方如同針扎,然商夏神色不變,大聲數數。
“一。”
這聲冷厲震天的氣勢,讓眾人都是心神一顫,見了這場面的人誰能不感慨一句商大小姐頂天立地,堪比鐵血漢子。
宗雲蒙眼眶通紅,眸底隱隱有了殺意。
新皇五指成拳,指甲劃傷了掌心血肉。
太后氣得心跳加速,胸口沉悶,又是揮起一鞭打下,這次是朝著商夏受傷的肩頭。
“二。”
商夏繼續數數,身姿挺拔,脊背也沒彎一下。
太后聽得心神俱顫,握住鞭子的手有些不聽使喚,但還是狠狠又甩過去一鞭。
“三。”
商夏抬起頭顱,任由汗水從臉頰流下,衣服血跡與汗水融為一體,可始終也不曾屈服。
太后從牙齒縫裡蹦出一句話:“商夏,只要你求哀家放過你,哀家立馬就不打了。”
“求太后放過。”商夏立馬說道。
太后沒想到商夏這把硬骨頭說求就求,一陣氣悶,仰天大笑一聲,開口說道:“哀家開個玩笑你也信?”
話落,又揮起寒光點點的鞭子朝商夏身上打去。
“四。”商夏聲冷如冰,面色凍結如同來自地獄的冷面修羅,同樣冷笑,“太后真是金口玉令,如同放屁。”
太后臉上肌肉顫動,揮起鞭子又是一鞭打了過去。
這一鞭子直接打在了商夏臉上,刹那間鮮血橫流。
“夏夏!”
“姐姐!”宗雲蒙和商夏齊齊驚呼出聲。
“五。”商夏偏過臉繼續數數,數完後重新抬起頭來,半邊臉上滿是鮮血,冷眸如刀,直直掃視著太后。
新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太后,打傷了姐姐面容,誰與南黎國戰九州周旋?太后打人便打人,若再打姐姐臉,別怪朕拚了命也要與太后同歸於盡。”
太后冷了臉,卻也當真不敢再打商夏的臉。
商夏還要代表天幽國行事,打她臉就是打天幽國的臉。
宗雲蒙拿出手帕,替商夏擦臉上的血,也隨手擦掉了自己的一滴淚。
“別難過,我還死不了。”商夏對面前男人笑了笑,笑得宗雲蒙心裡更難受了。
他“嗯”了一聲,臉色卻比鬼還難看。
太后眼見宗雲蒙站在商夏面前,冷嘲熱諷道:“怎麽?商夏,你不想信守承諾了?不是說不讓任何人替嗎?”
“乖,讓開。”商夏看向面前男人,將他推到一旁。
話落,一雙冷眸便看著太后:“來啊!太后繼續打啊!”
商夏笑了一聲,頭顱微揚,抹了臉上的血塗在嘴唇上,那樣子就如要撕碎獵物的野獸。
太后顫抖著手,用盡渾身力氣將鞭子甩向商夏。
“六。”商夏將悶哼聲吞入腹中,繼續數著數,那鞭子上的銀針刺入肌膚,隻讓看著的人都覺得疼。
“七……八……九……”
三十幾鞭子後,鞭子上的刺針已是一片血紅,商夏全身被汗水和血水濕透了,太監宮女們都嚇得面色慘白,大氣也不敢出。
太后木然地看著商夏,又一鞭子甩了過去。
“三十八。”商夏咬著牙,目露寒光,渾身煞氣,讓太后看了都害怕。
“太后!”
門口一道聲音厲聲傳來,太后不禁心神顫了顫,抬眸看去,見到來人,好像渾身的精氣神都被抽空了一樣。
太后整個人軟了下來,身體踉蹌兩步,險些跌倒在地。
她知道商夏骨頭硬,可沒想到商夏骨頭這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