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亮在秋風中搖曳,大營之中如同白晝。
黑衣人唇角掛著邪笑,目不轉睛地看著商夏反應,亦在暗暗警告著他本身要警告的那人。
商夏注意著黑衣人摩挲玉佩的動作,輕笑一聲:“哦?你覺得我是那種你們隨便抓點兒人就能威脅到的人?”
商夏拿起自己的匕首,在地上一個死去敵人的衣服上擦了擦,直到匕首上不見血跡,才輕輕收入鞘中。
“自然不是。”黑衣人臉上笑意不變,“商夏姑娘可是連自己親生父親性命都不在乎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受其他人威脅?”
“知道得挺清楚嘛,所以,你在威脅誰呢?”
商夏這話讓黑衣人渾身一震,他立刻就感覺到了商夏的敏銳。
他真正要威脅的人是賀王,可商夏這語氣,就跟察覺了一樣……
當然,她也有可能是在嘲笑他威脅她毫無用處。
究竟是哪一種,黑衣人不確定。
黑衣人穩住心神,抬起眸光掃了商夏一眼,淡淡開口:“也沒有威脅誰,只不過是從天幽國南邊抓了些俘虜,端看商夏姑娘有沒有這份慈悲心腸了。”
眾人暗歎一聲卑鄙,卻都不說話。
“你們大皇子就只有這麽點兒手段了嗎?”商夏冷笑一聲,語氣不屑地說道,“小心惹毛了我,拿你們戰王開刀!”
威脅人嘛,誰不會?
黑衣人頓時就漲紅了一張臉,一雙狠辣的眼睛瞪著商夏,怒聲說道:“那我們南黎國將舉國同心協力,滅了你天幽國!”
“真是好大的口氣!”商夏視線輕移,落在了黑衣人手中的紫色玉佩上,“死到臨頭了,還如此愛不釋手地摸著這塊玉佩,很喜歡嗎?”
“喜歡,自然喜歡。”黑衣人皮笑肉不笑地說。
商夏朝隨風扔了個眼神,隨風立馬會意,上去就把黑衣人手中的玉佩搶了過來,並將黑衣人一腳踹倒在地。
“不過,這可不是我的玉佩。”黑衣人抹抹嘴角的泥土,從地上爬了起來,“但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死活關乎這玉佩主人一家子的生死存亡,你活,他們就得死,你死,他們便可以活。”
賀王額頭上冷汗淋漓,這是敵人在逼他動手了。
否則,以商夏的聰明才智,很快便會猜出受威脅的人是他。
到時候,他便再無選擇的余地。
這幫子人心狠手辣,他一家數百口人的性命只怕是……
“你們為達目的,可真是不擇手段啊!”賀王突然開了口,一邊氣憤不已地瞪視著黑衣人,一邊朝商夏這邊走來,“商夏姑娘,這人用心險惡,滿口荒唐言,不必理睬。”
“嗯,也是。”商夏點點頭,抬眸瞥了賀王一眼,隨即,好似漫不經心般看向別處。
“商夏姑娘,對不起。”突然,賀王一把抽出袖中匕首,就紅著眼睛朝商夏腹部刺了進去:“如果你不死,我全家就都得死。”
“夏夏!”宗雲蒙驚呼,直接就衝了過去。
“商夏姑娘!”賀鐵星和隨風齊齊驚呼。
眾人眼裡滿是不敢置信,賀王竟然暗算商夏姑娘,他到底是哪邊的?
商夏微微低下頭來,看著面前一把鋒利的匕首劃破夜行衣,直刺入裡。
商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周身氣息愈發冰冷駭人,臉上神情亦冷得可怕。
賀王好似覺得哪裡不對,這感覺不對,刺人的感覺不是這樣的,肉體是十分柔軟的,可他刺入裡面……
沉思間,商夏抬起一腳,直接將賀王踢飛出去。
“噗……”
賀王口吐鮮血,手中匕首“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匕首上沒血。
黑衣人驚了一跳,這女人怎麽回事?她怎麽挨了一刀沒流血?
賀王神色詫異地看著商夏:“你……你穿了什麽?”
黑衣人恍然大悟,這女人的警惕心太重了。
商夏自然不會告訴他們,今日她穿了特製的金絲軟甲,只是冷笑:“賀王我真是高看你了。”
賀王一陣苦笑:“商夏姑娘,你不死我的妻兒老小就會死,這個玉佩是我夫人的。”
“你真是蠢!”商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賀王,“敵人拿家人相威脅,你要做的是想辦法去救家人,而不是等著這群南黎國奸細用他們的性命拿捏你,他們今日要你殺我,明日就會要你造反,到時你叛國之名一旦定下,一家妻兒老小可還能活命?就算陛下網開一面,饒他們一命,可他們作為叛國者家屬,在天幽國可還有立足之地?”
“他們可去南黎國。”黑衣人在旁開口。
“背井離鄉,叛離祖宗,去給你們做牛做馬?”
商夏回過頭來,對著賀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到時候,你在天幽國做敵國內應,妻兒卻分離在南黎國?或者,你事情敗露,成為一個對南黎國沒有用的棄子,到時候,棄子尚且不要了,誰還管得了一個棄子的妻兒老小?”
賀王深深歎了口氣,是他愚鈍了。
確切地說,是他昏了頭了。
“另外,你是不是不認識宗雲蒙?在宗王府世子面前,在如此之多的暗衛面前,在這支騎兵戰士面前,你能殺了我後全身而退?”
商夏越說越氣,走過去又是“哐當”兩下,踹得賀王捂住胸口,連喘氣都困難。
“把賀王抓起來,聽候陛下處置。”商夏沉聲命令。
隨風應道:“是。”
“這黑衣人……”
“殺!”商夏面無表情,繼續發號施令,“割了頭顱,給戰九州送去。”
“是。”隨風再次領命。
商夏看向賀鐵星:“賀將軍就在這兒主持大局,可去看看賀王的侄子劉遠,其余人,撤!”
商夏扔下一句話,就往回走去。
宗雲蒙一聲不吭地跟了上去。
“世子這是怎麽了?”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賀鐵星暗暗問了隨風一句。
隨風壓低聲音道:“商夏姑娘剛剛陷入危險,差點沒命……”
賀鐵星有些驚訝,隨後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就說嘛,世子那樣一個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男人,怎麽剛才的神色那麽不對勁兒……
商夏一路策馬狂奔,到了城門口是叫開城門的,守軍將士都識得商夏和宗雲蒙,連忙就打開城門放人進來。
商夏直接回了相府,叫小月打來一盆水,她受了點輕傷。
小月打了水剛走到門口,宗雲蒙手臂一伸,從她手裡接過水盆,走了進去。
“砰”的一聲,小月被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