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余公公還在亂軍那邊,眼見著太后跌倒,連忙就小雞一般撲騰著往這邊跑來。
卻在這時,混亂之中不知道誰朝余興背後砍了一刀。
“啊!”
余興痛呼一聲,就朝著漢白玉台階下一頭栽去,背上見骨的傷口鮮血橫流。
“太后啊……”
余興偏頭去看太后,想要爬起來,卻又被人一腳踩了下去。
緊接著,白虎衛和赤炎衛踩踏著他的背,朝著最後一小隊太后黨的皇宮禁軍殺去。
一隻又一隻沉重的腳踩過余興後背,踩得他口中吐血,踩得他肋骨斷裂,踩得他肺腑破碎……沒了氣息。
余興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已然氣絕。
他臉著地,頭朝著太后這邊,手也伸開似乎要往太后這邊抓來。
太后跌倒後整個人趴在地上,眼看著陪伴自己幾十年的貼身太監一命嗚呼,差點氣得背過氣去。
“太后娘娘,地上涼,微臣扶您起來吧。”商夏走到太后身邊,彎下腰來,恭恭敬敬地說道。
“滾!滾開!”
太后扯著嗓子大喊,悲痛地伏在袖子上,眼睛通紅。
商夏聽話地站起身來,也不走遠,就在旁邊如木頭一般站著,低頭看著如烏龜一般趴在地上的太后。
商夏退下,新皇又走上前來:“母后,很不幸,您的貼身太監被刺客殺了……”
新皇語氣平靜,但這話說出來後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太后不是總喜歡打殺他身邊的人嗎?
這五年來,太后動不動就找借口罰他宮裡的人,把人打死在他面前,他都記不清有多少次了。
那些人個個對他忠心耿耿,至死也不曾出賣過他,當然,他也沒留下什麽把柄。
今日,他就讓太后也嘗嘗這種滋味。
太后猛然回過頭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新皇:“難道不是你們謀劃的嗎?難道不是你們殺了余興嗎?”
新皇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母后糊塗了,余公公是被逆賊後背上砍了一刀,又因受了傷沒法逃跑,被踩死在了亂軍之中,朕已下令誅殺逆賊,也算是替他報仇了。”
新皇把余興死的過程重新描述了一遍,只聽得太后眸光血紅。
太后指甲扣進堅硬的地面,扣出了血,新皇笑意盈盈:“母后不小心摔倒,朕扶您起來吧。”
新皇說完,就等著太后叫他滾開,他便好站到一旁去看熱鬧。
沒想到太后伸出一隻指甲出血的手,語氣淡淡地開口:“你有心了,扶哀家起來吧。”
新皇:……
商夏倒是並不意外,太后畢竟是太后,雖然氣憤,但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有的。
短短一會兒,太后已鎮定下來,並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如果她真跟個小姑娘一樣只會趴在地上哭,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太后膝蓋摔破了皮,金尊玉貴的身體痛得發抖,她被新皇扶著時,把全部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新皇身上。
新皇嫌棄得直皺眉,將太后一扶起來,就看向一旁最初冊封的禁軍統領龐琅。
“龐統領,你找兩個力氣大的侍衛扶著太后,切記小心些,以免再摔著了太后。”
“是。”龐琅立馬安排了兩個身材高大的禁軍,一左一右地扶著太后。
太后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兩步,立於高台之上,遠遠看去,隻覺滿目愴然。
地上躺了一地的黃龍衛,他們屍首分離,到處殘肢斷臂,盔甲被砍破,刀劍散落在一旁,整個場面相當慘烈。
當然,其中也有白虎衛和赤炎衛,可入目所及,黃龍衛人數眾多,遠遠超過了其他禁軍。
太后隻覺得渾身發顫,緩緩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吸進肺裡的卻全是血腥味。
一陣秋風吹來,眾人隻覺得涼颼颼的很舒服,太后卻覺得這風冰冷刺骨。
好啊!真是好啊!
白虎衛和赤炎衛聯合宗雲蒙手下那支來路不明的數千大軍,一氣呵成乾掉了她的黃龍衛,一個不留。
雖是她囚禁新皇,主動挑起了這場禍亂,可她不得不承認,她入了他們的局啊!
“太后,風大。”
商夏讓人拿了件披風,親手接過來遞給太后。
太后定定看著商夏,半晌,面無表情地開口:“給哀家系上吧。”
“是。”商夏照做。
太后看著面前此時乖覺無比,好似全然無害的女子,心情複雜。
這件披風並不能給她什麽溫暖,卻給了她足夠的顏面。
此時此刻,能被新皇看重的商夏尊重,就證明了她依然是身份高貴的太后。
太后也從中窺見,新皇並不是要和她打個你死我活,不然,商夏不會做這種送披風的多余事情。
恐怕他們所圖,只是想讓新皇親政,並不會對她趕盡殺絕。
這一招的確很妙,因為這一招可以穩住國舅,她的那個滿口大義,滿是大局的親哥哥。
可新皇狼子野心,她又如何會把朝堂大權交給新皇?
太后再次抬眸看著商夏,目光赤裸裸的,毫不掩飾,她一直知道不能低估商夏,可她到底還是低估了商夏。
新皇一個人沒這麽大的力量,沒這麽周全的計劃,更沒這份冷眼旁觀的淡定,而宗雲蒙一個人則不會如此大膽冒險。
只因一個商夏在他們中間,兩人的力量就如此緊密地合二為一了。
不知過了多久,三路禁軍終於到達了宮門口。
他們列隊整齊,浩浩蕩蕩地進入宮中。
前往棲凰宮的路上,他們見到四處偷偷躲著,只露出一個頭來暗暗打量他們的太監宮女,便知道宮中情況不好。
等到了裡面,三路禁軍更是發現滿地黃龍衛的屍骨,還有早已等候在此的白虎衛和赤炎衛,以及一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精兵。
“維持宮中秩序的三路禁軍終於來了。”
援軍到來,讓太后的精氣神回攏了一些,可看著滿地黃龍衛的屍骨,她心中又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太后陡然發現,她周身已全是新皇的人,有屬於新皇一黨的皇宮禁軍,有白虎衛和赤炎衛,還有宗雲蒙和蕭曄率領的數千大軍。
就在這時,有侍衛匆匆來報。
“報!宮門口無數百姓前來請命,他們請求太后還政於陛下。”
“報!商丞相與定國公,襄國公和魏國公,還有宗王,以及戶部裴大人等文武官員,請求入宮覲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