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宮裡,傅晨薇呼吸一窒,她沒想到太后會來得這麽快。
太后是來看陛下到底怎麽樣了的,一旦得到陛下昏迷的消息,太后便會有所動作。
所以,一定不能讓太后知道陛下昏迷的事情。
“把紗帳落下,把陛下外袍脫了搭在屏風上。”
“楊禦醫,委屈您躲一下。”
“岑公公和龐統領皆在門外守著,如往常本宮侍寢一般,不要有任何異常。”
“所有人記住,陛下今夜寵幸本宮,歡愉盡興,已歇下了。”
一道道命令發布下去,傅晨薇掌心裡已是一片濡濕。
看著眾人不太確信的樣,傅晨薇加強語氣:“今夜各位的表現,關乎我們所有人性命,務必小心。”
眾人不禁點了點頭,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傅晨薇對著鏡子,在自己脖子和胸口上擰出幾道充血的痕跡,披著一件大領口的絲質睡袍,就朝外迎了出去。
太后帶著劉嬤嬤和為新皇沏茶的宮女過來的時候,傅晨薇正打著哈欠走出來。
她神情慵懶,似乎有些不情不願。
“姑母,這麽晚了您還過來幹什麽呀?陛下都已經歇下了。”
傅晨薇嘟囔著嘴唇,滿眼困倦,她四下看了一眼,才放低聲音在太后耳邊說道,“您總得給我點兒時間吧,陛下警惕心太強,從不在我這兒用膳,我沒那麽容易下手。”
太后往皇后寢宮門口看去,只見岑非守在門口,正打著哈欠,龐琅則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
還有一隊禁軍,在鸞鳳宮四處巡邏。
太后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拉著傅晨薇的手,親切地說道:“姑母不放心你的身子,所以特意過來看看你,陛下歇下了?”
“是啊。”傅晨薇帶著太后一邊往偏殿走,一邊小聲埋怨道,“陛下今日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聽說商夏不見了,就跑到侄女這兒來撒氣,折騰了侄女兒一晚上,我的腰都快斷了。”
徐嬤嬤撥亮偏殿裡燭火的燈,傅晨薇脖子上和胸口的傷便落到了太后眼中。
太后眸色一深,新皇還能行房事?
所以,他沒事兒?
“真是辛苦你了。”太后看著傅晨薇脖子上像是吻痕一般的東西,眼裡露出一抹心疼,隨即,狀似無意地問道,“你說商夏不見了?”
“是啊,陛下今日有事找她商議,沒找到人,陛下很生氣,就到侄女兒這發泄來了。”
傅晨薇裹著一身寬大的睡袍,神情自然,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姑母,今夜實在是困了,失禮之處還請姑母多多包涵……”
太后擺擺手,不以為意地說:“陛下今晚上很盡興?”
“是啊,陛下只顧著折騰臣妾,連茶都沒喝一口,就累得歇下了。”
太后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
她今日專門安排了一杯貢茶,新皇若是喝上一口,就完蛋了。
傅晨薇看到太后反應,幾乎是立刻確定,太后身後的宮女只是上了茶,並沒有看到陛下飲茶。
當時,她遣退了所有人,說要和陛下談談,陛下是在他們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才喝下的茶,這個宮女沒看到。
顯然,她的任務只是負責倒茶,至於陛下喝沒喝,她也是不知道的。
要不,她的太后姑母也不會大半夜地跑來確定陛下是否有事兒了。
看著沉思中的太后,傅晨薇攏了攏身上衣服,開口問道:“對了,不知道寧陽的身子好些了沒?”
“寧陽身子骨不錯,禦醫說了,只要好好休養些時日就對了。”太后心不在焉地說道。
她抬眸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女兒,總覺得她今晚上有些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
或許是因為她逼傅晨薇逼得太緊了,才讓她一夕之間有了這麽大的變化吧。
傅晨薇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是太后了解自己的這個侄女兒,她心裡一定還是有所不滿的。
只不過,她知道自己力量有限,不敢和她作對罷了。
傅晨薇看了一眼寢殿裡熟睡的人,似乎想說什麽,半晌,也還是沒開口。
太后自然知道她是想問自己父親的事兒,但礙於陛下在這兒,終究是沒開口。
兩人各懷心思地聊了幾句,太后便失去了和傅晨薇周旋的興趣。
太后目光透過偏殿往傅晨薇寢殿裡看,只見屏風上搭著新皇的衣服,裡面起了鼾聲。
太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那你好好陪陛下,哀家就先回去了。”
“恭送姑母。”
傅晨薇屈膝行禮,盯著太后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太后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雙腿一軟,跌坐在軟榻上,渾身衣服都濕透了。
今夜是蒙混過去了,可明日該怎麽辦?
後日怎麽辦?
陛下中了毒又該怎麽辦?
鹿神醫或者遊林子真的能治好陛下嗎?
傅晨薇心亂如麻,臉上神色更加蒼白,哪怕補了胭脂也遮擋不住。
另外一邊,太后出了鸞鳳宮便冷冷開口:“給我好好地盯著鸞鳳宮,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向哀家稟報。”
是夜,太后得到天牢傳來的消息。
蕭曄部下十數余人劫獄,結果全被望京府令韓嵩捉拿,盡數關押起來。
太后點了點頭,寧陽果然是個單純的傻瓜,竟然真的聯系蕭曄部下劫獄。
如此,也就坐實了蕭曄謀反之事。
太后想到這裡,不由得興奮起來,她打開密室大門,由劉嬤嬤陪伴著進入了地下密室。
在這密室裡被餓了一天一夜,商夏似乎也沒有了從前那麽精神。
她兩腿伸直,背靠石壁坐著,看著太后進來,只是微微抬起眼眸,神色淡淡地瞥了太后一眼,便收回視線,閉目養神。
太后一步步走下台階,神情冷凝,隔著鐵柵欄看商夏。
她面帶笑意,自顧自地說道:“宗雲蒙有先皇遺旨和謀逆書信,賀鐵星有秋甸公主親自狀告,外加宗雲蒙私印,蕭曄又有人劫獄救他,如今他們三人,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商夏臉上神色淡淡,半分反應也無。
她的反應讓太后有些不爽。
“讓我意外的是我那侄女兒。”太后臉上笑意逐漸凝固,一步步走向商夏。
“猜猜看,我那侄女兒傅晨薇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她是會選自己的父親,還是選你們親愛的陛下?”
“既然太后這麽問,那她自然是選陛下了。”
“沒錯!”太后迎著商夏視線咬住了牙齒,輕嘲一聲,“那個指責哀家和她父親是親兄妹,哀家不該那麽對她父親的天幽國皇后,竟然為了一個並不愛她的男人,放棄了自己的父親,她居然還以為自己能騙過哀家?”
商夏抬眸看向太后,開口問道:“陛下落入太后手中了?”
“還沒,但是快了。”太后唇角勾起一抹巧笑,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只要陛下明日不早朝,就一定是出事了,商夏,天幽國很快又要回到哀家手中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