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江弋在城牆上巡視了一圈,給出評價,雖然他很想衝下去,打爆他們的狗頭。
商夏則是淡定無比,完全就跟沒聽到一般。
天幽國的士兵們一如他們的主子,淡定得很。
整個瑜城毫無聲響,毫無回應,安靜如同一座空城。
今日是邊關的大年三十,瑜城城樓上沒有張燈結彩,沒有歡樂喜慶,只有嚴寒肅殺,凜然殺氣。
戰九州看著根本不鳥他們的天幽國軍,默默回到中軍大帳。
他知道商夏不可能毫無動作,他們在建造攻城戰車,製造更多的霹靂火球,商夏定然也在做著大戰之前的準備。
三日後,商陽去閻王殿走了一遭,從生死線上醒了過來。
老醫者驚喜得一拍雙手,從地上跳了起來。
“商陽公子醒了,醒了……這……這真是奇跡啊!”
商夏手上的筆頓了頓,唇角微勾,便繼續書寫著什麽。
“商陽兄!”
龍瑜從城牆上趕了過來,見到商陽醒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雷煜出任務去了,江弋聞訊趕來,大笑道:“商陽兄,你這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讓你們擔心了。”
商陽虛弱的一笑,目光在屋裡掃視一圈,最終落到了書桌前的商夏身上。
主子救了他。
商陽掀開被子,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用力撐著軟榻,卻發現手使不上力氣了。
老醫者在旁說道:“公子,你才剛剛醒來,還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你曾經受傷太嚴重了,傷及肺腑,能夠撿回這條命已是不易,暫時是不能動武的。”
商陽點了點頭,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的確虛弱,他自己能感受得到。
老醫者沒有告訴他的是,他因為身體虛弱,又吃了那起死回生的藥,身體承受不住,經脈受損。
那藥很霸道,可以救人一命,但副作用也很大。
對於商陽這樣受過重傷,身體虛弱的人,直接就損毀了他的經脈
就在這時,商夏寫完手上東西,走了過來。
“姐……”商陽抬眸看著眼前神色冰冷的女子,猶如一個犯錯的孩子,低垂著頭。
“身上有舊傷,怎麽不早說?”商夏問道。
“我……”
“知不知道你差點讓我蒙受了多大的損失?”
“姐……”
“知道培養一個人要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嗎?你說死就死,經過我同意了嗎?”
“……”
商夏的語氣從未有過的嚴厲,商陽被訓得不敢說話了。
“你要偷偷地去死,我也不攔你,可你接班人培養出來了嗎?接班人培養出來我就不管你了。”
商夏語氣很重,胸口一陣上下起伏,商陽看得心裡一疼,眼眶都紅了。
他知道他讓姐擔心了,但他不知道怎樣平複姐的怒氣。
商夏卻慢慢平靜下來,開口問道:“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錯了?”
“我錯了,姐。”商陽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雖然有些懵,但他冰涼的心卻慢慢熱了起來。
“主子,您喝口水,消消氣兒。”江弋連忙給商夏倒了一杯茶。
商夏將茶水一口喝下,也不再去看商陽。
她從桌面上拿起自己寫的英雄征集令,對江弋說道:“等雷煜回來後,把這個拿給他,讓他交給青瀾,快馬加鞭送到望京城裡給陛下,讓陛下在天幽國全國境內廣泛印發。”
瑜城四周都被南黎國軍封鎖了,只有極為厲害的特種兵,才能穿過敵人的防線,將消息送出去。
信鴿在這裡基本上不管用,根本飛不出去。
一旦放出信鴿,它們立刻就會變成戰九州桌上的烤乳鴿。
“是。”江弋領命。
十日之後,英雄征集令到了望京城宗寰手中。
宗寰打開,看到絹帛上面寫著:
“余乃商夏,天幽國欽南特使,今全力守護瑜城,遲早與敵軍決一死戰,佑我天幽國萬年,然,敵軍虎視眈眈,我軍與之兵力懸殊。
“今,廣發英雄令,征集天下英豪,望各路有志之士,愛國人士,能人異士,隱世家族,江湖豪俠……全面支援瑜城,你可以身懷絕技,也可以懷著滿腔熱血,來瑜城,和萬千將士一起,衛我河山,衛我天幽國!商夏敬上。”
宗寰看到這張征集令的時候,便明白了。
瑜城還是兵力不足。
他將商夏的這道征集令,原封不動地蓋上國璽,下令往全國下發。
隨後,宗寰又下詔書:
“朕聞皇姐征集令,涕淚交加,今南黎國大軍犯我,致我百姓骨肉分離,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南黎國欺人甚深。朕晝夜難安,隻恨不能橫刀立馬,衝鋒沙場。
“值此天幽國生死存亡之際,朕特昭告天下,望我天幽國人齊心協力,共同禦敵,誅殺賊寇,保我河山,來日高歌凱旋,朕當與諸君共飲,共慶,共賀。”
隨後,宗寰又將八路禁軍之中,白虎衛和赤炎衛調往前線。
同時,宗寰下令全國各地有兵馬的地方軍,酌情征調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兵力前往前線。
宗寰清楚,這已經到了天幽國生死存亡的一戰。
他必須全力支援前線,只有贏了這一戰,天幽國的危機才能解除。
相反,如果輸了,天幽國就會面臨滅亡之災。
天幽國百姓,以及各路愛國人士,在商夏的征集令,以及皇帝的詔書激勵下,義憤填膺,熱血沸騰,紛紛趕往瑜城。
戰九州手上握著兩份探子抄來的文書,看完後扔到一旁,陷入了沉思。
“商夏此番動作很大啊。”南黎國皇在旁說道,“連江湖人士都征集上了,看來,她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贏過我們。”
“但商夏正在把自己的把握變得越來越多。”戰九州輕輕抬眸,目光沉靜看向他的皇帝陛下,“陛下,商夏是個不打無把握之仗的人。”
“朕也不打無把握的仗。”南黎國皇說道。
戰九州聽了這話,眉梢輕揚:“陛下也有其他準備?”
“也不算什麽準備,就是臨走之前,從南黎國各地的地方軍中抽調出了二十萬人馬,等明春一開戰,他們就會立刻奔赴前線。”
戰九州心中震驚不已。
陛下這是將南黎國的兵力全部壓上來了。
此戰若是失敗,南黎國將會元氣大傷。
“陛下,這麽做,風險未免過大。”戰九州提醒道。
南黎國皇目光冷凝,神情淡淡看著戰九州:“戰王,朕在位二十余年,滅周邊小國無數,此番若是敗在天幽國手上,朕一世英名盡毀,戰王也會身敗名裂。
“這場大戰,我們只能勝,不能敗!天幽國只有十幾萬大軍了,我軍四十萬人馬,再加上二十萬,足以將瑜城夷為平地,何足懼哉?”
戰九州卻沒有那麽樂觀,他仿佛看到兩軍魚死網破,無數將士馬革裹屍,白骨累累堆積如山。
但他也知道,他不可能勸說,也勸說不了一個想建不世功名的野心帝王。
“有了這二十萬兵馬,天幽國必敗。”戰九州道。
身為南黎國兵馬大元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幫陛下完成這個心願,成就陛下,也成就他自己。
他這個商夏的手下敗將,需要一場大決戰,以證明自己。
南黎國皇剛要開口說什麽,一個探子飛馬來報。
“報!戰王,我軍傳來密報,瑜城之內有密道通往外面。”
戰九州聽到這消息,精神都來了。
他第一次攻打瑜城的時候,就派人到處打探過消息,結果,卻沒有人知道瑜城有密道。
看來,龍家的人將瑜城有密道的消息守得很死。
若不是如今瑜城被圍困,走投無路,恐怕他們還會死守著這個秘密。
“知道密道在哪兒了嗎?”戰九州沉聲問道。
“暫時還不知道,我們的人隻說這條密道塵封百年,還未動用。”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戰九州輕輕眯起了眼睛。
顯然,他們圍困瑜城,城中糧草用盡,商夏打算動用這條密道了。
戰九州沉思之際,南黎國皇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戰王也有人潛伏在商夏身邊?”
“是,陛下。”戰九州如實說道,“總不能只允許商夏往我身邊埋人,卻不允許我往商夏身邊埋人吧。”
盤山雖然暴露了,但是他還有人。
南黎國皇讚歎道:“戰王還是朕的戰王,心思縝密,布局長遠。”
戰九州確實是個軍事鬼才,如果連他最終都敗在了商夏手上,那商夏真的是無敵了。
戰九州輕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經心說道:“陛下,其實要知道瑜城的密道在哪兒,並不難。”
“戰王已經有主意了?”南黎國皇笑意盈盈問道。
“嗯,有個主意。”戰九州眸中閃過一抹狠厲,冷冷道,“龍家人世代居住在瑜城,他們當家人又是瑜城城主,若是瑜城真有密道,那密道的消息,定然握在瑜城城主手中。”
南黎國皇接過話道:“所以,只要抓住龍家的人問就知道了。”
“沒錯,陛下。”戰九州捏住手中的杯子,手上用力,瞬間將杯子捏得粉碎。
這一次,他一定要比商夏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