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太行。”
商夏和林通同時說道。
“呃……好吧。”江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雖然不知道主子為什麽不同意,但是江弋堅信,被主子否決的事情,就一定是不對的。
商夏看了江弋一眼,輕輕開口:“審訊過程中會用刑,但奸細畢竟是少數,沒道理挨個把弟兄們用一遍刑,這不僅會傷害弟兄們的心,也會讓特種兵遭受重創,到時候大家都受了傷,誰去執行任務?”
林通也說道:“就算把弟兄們挨個審一遍,也不一定能找出所有奸細,今天審訊何殫,我已經感到有一定的困難。
“如果遇到比何殫意志力更強的人,只怕審也審不出來什麽。
“況且,連何殫都不知道身份的人,實力一定不會比何殫差。”
江弋不禁點了點頭,還是主子和林通考慮得周到。
這位林兄弟不但本事了得,頭腦也清楚得很啊。
剛剛是他太著急了,隻想盡快找出奸細,一時沒想那麽多。
這些特種兵可是精銳之中的精銳,比何殫意志力更強的不在少數。
到時候,萬一把弟兄們都用上一遍刑,還查不出來什麽,豈不是讓戰九州白白看了笑話?
“主子,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江弋問道。
“若無其事。”商夏給出四個字,目光掃向眾人,神色淡淡地開口,“只要你足夠警惕,足夠強大,叛徒就傷害不到你,前提是,記住我的話,警惕每一個人。”
江弋點了點頭。
他本就是血羅門門主,手底下各種各樣的人都有,他的警惕心不會低。
雷煜就不一樣了,特種兵之中全是生死兄弟,要讓他警惕每一個人,比要他的命還難。
“雷煜,你記住了嗎?”商夏看向一旁神色黯然的征狼部隊隊長,厲聲問道。
“記住了,主子。”雷煜回道。
“記住了什麽?重複一遍。”
商夏的聲音愈發嚴厲,看向雷煜的目光也是一片冷然。
雷煜站直身子,神情嚴肅地說道:“要警惕身邊的每一個人。”
商夏見他提起精神,這才沒再說什麽。
身為高級將領,情緒外露,是大忌。
“你們一切照常就行,我會讓青瀾注意監察,還是看看奸細下一步有什麽動作吧,若是他沒有任何動作,就不用管。”
就算奸細有所動作,只要凡事考慮得夠全面,也一樣可以反擊。
眼下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戰九州重振旗鼓而來,定是已經有了新的計劃。
“是,主子。”雷煜應聲道。
江弋看了眼牢獄大門,開口問道:“主子,這三人怎麽辦?”
商夏看向林通:“審訊的過程中,他們是清醒的嗎?知不知道自己招了什麽?”
林通解釋道:“清醒的時候,他們都很能扛,什麽也沒招,這一點他們自己是知道的,當我開始用催眠術的時候,他們就不知道自己會招什麽了。”
商夏默了一下,開口說道:“那就把伍桓和鐵殺殺了,把何殫留下,告訴何殫,說他不是奸細,並對他表現出極大的信任,等到時機成熟,讓他去執行一些特殊任務。”
“主子,什麽樣的特殊任務啊?”江弋好奇地問道。
商夏白了江弋一眼,開口道:“比如,刺殺戰九州。”
江弋:……
主子這是將計就計,再次利用敵人。
不過,這招也很危險啊。
不過,他好像感到主子又有點嫌棄他話多了……
“雷煜,你要做到對何殫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前更好,更信任,你能做得到嗎?你若是做不到,不如立刻殺了他。”
“能,我能做到,主子。”雷煜神色堅定地看著商夏,保證道。
雖然他看重兄弟感情,對特種兵中出現奸細感到無比痛心。
可是主子和江弋說得沒錯,他們是敵國奸細。
對於敵人,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就在這時,在城樓上查看敵軍情況的毛鄴走了下來,稟報道:“主子,老大,南黎國軍正在搬運砂石,看樣子,他們似乎準備將南城門外的方坑填平。”
“戰九州這是想做什麽?”江弋問道。
“這是要死戰到底。”商夏開口。
她以為,經過昨天一戰之後,戰九州至少會好好地思考一下要不要繼續打下去。
現在看來,他不但要繼續打下去,還想要扭轉眼下的局面。
這一戰,恐怕得把兩國的兵馬消耗殆盡才算完事。
商夏帶著眾人往城樓上走去。
剛到城樓上,龍瑜便迎了過來。
“主子,敵軍兵馬在人數上好像有些不對。”
南黎國軍昨日一戰,損失差不多有十萬人馬,也就是說,他們還有二十萬人馬,但城樓下看起來,也不過只有四五萬人馬。
這些士兵在盾牌的掩護下,推著裝有泥土的車,往方坑裡填沙石。
“東、西、北三個城門沒發現敵軍嗎?”商夏問道:
龍瑜搖頭:“暫時沒有。”
商夏沉眸道:“那就是要引我們出城了,南門這支軍隊只是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戰九州肯定還有別的動作。”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從西門進入,匆匆上了城樓,一路跑到南門。
“報!賀將軍出事,賀將軍軍中出了亂子,賀將軍被手下人所傷。”
“出了什麽事?”商夏問道。
“具體不清楚,說是賀將軍手下有人叛亂,賀夫人夥同賀將軍手下的人,背叛賀將軍。”
秋甸公主!
她腦子到底是怎麽又怎麽抽了?
居然再次背叛賀鐵星。
商夏緩緩閉了閉眼,賀鐵星身為一員剛勇大將,萬軍叢中也能毫發無損地大殺四方,沒想到,竟然折在了秋甸公主手上。
商夏還未做出反應,又一士兵匆匆跑上城樓。
“報!白虎衛和赤炎衛遭到南黎國一支精銳士兵襲擊,黑曜、徐虎和李炎將軍請求援助。”
眾人不禁呼吸一重。
看來,戰九州已經出擊了。
“告訴二位將軍,不要與敵軍糾纏,撤退!”商夏下令。
士兵滿頭大汗,渾身是血:“商夏姑娘,我回來的時候,二位將軍已經陷入重圍,無法撤退,只能等待援軍。”
商夏默了一下,冷然開口:“告訴他們,死戰!”
“這……”
士兵眼神裡一陣絕望。
商夏姑娘的意思是說,不派援軍嗎?
就在這時,剛剛睡醒得到消息的蕭曄走上城樓,他昨日戰到很晚,今天早上正在補覺,這會兒才見到商夏。
“夏夏,要不我帶一萬人馬過去?”蕭曄道。
“不行,你得跟我去賀鐵星部。”
“主子,那我去支援?”江弋道。
“戰九州在那兒等著你呢,你去?”商夏神色冰冷地道。
江弋頓時閉嘴。
其他人也不禁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大家都意識到,這次事情有些棘手。
商夏輕輕抬眸看向城南門,喊出幾個名字:“龍瑜,葉寒,薛羽。”
“屬下在。”三人齊聲應道。
商夏沉聲命令:“帶上城內所有精銳,京郊五營,龍殺軍,以及葉寒手下的人馬,兵分兩路,從東西兩道城門出去,分別襲擊敵軍左右兩翼,讓南城門的這四五萬南黎國軍,有來無回。”
“遵命。”三人齊聲道。
經過昨日大戰後,龍殺軍已經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薛羽手下京郊五營損失了一萬多人馬,現在還有三萬多人,葉寒手底下一萬人馬,現在還剩下五千多人。
他們城內總共所有的兵馬加起來,僅有四萬人馬。
好在,這四萬人馬是精銳部隊,和南城門外的南黎國拚殺根本不在話下。
商夏叮囑道:“速戰速決,不可拖遝,滅了敵軍之後立即回城。”
“是。”三人鏗然應道。
商夏吩咐完三人後,轉頭看向長著一對黑眼圈的蕭曄:“你手上現在還有多少人?”
“還有三萬七。”
這次他從鳧城帶了四萬人馬來,路上伏擊敵軍三萬人馬,隻損失了兩千多人。
商夏道:“帶上全部人馬,跟我去賀鐵星軍中。”
“是。”蕭曄應聲。
江弋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子,這些人會不會太多了?要不要留一些在城中?”
“多?到時候你會覺得少。”
商夏冷冷扔下一句話,往城樓下走去。
賀鐵星部出亂子,和戰九州脫不了乾系。
江弋連忙跟了上去,蕭曄則迅速去點兵。
一刻鍾後,一支三萬多人將近四萬的精銳之師,從北門浩浩蕩蕩出發,往賀鐵星暫時駐扎的瀝城而去。
半路上,他們遭到一次小的伏擊,損失不大,但是士兵們受到了一些驚嚇。
這是戰九州安排的人馬在試探他們。
隨後的路上倒是沒再出什麽意外,眼看著商夏帶兵往瀝城而去,戰九州身旁的副將疑惑不解地問道:“戰王,我們為何不大部隊滅了商夏的人馬?”
“這是蕭曄從鳧城帶來的精銳,經過嚴格訓練,實力非凡,與他們硬拚,我們會吃虧,商夏既然敢走這裡,就不會怕我們伏擊。況且,敵人內部出了混亂,我們不如先看他們自相殘殺。”
副將覺得戰王有些太過小心翼翼了。
這裡總歸是山道,先伏擊了商夏再說。
但現在商夏已經離開了他們的視線,說什麽也晚了。
戰九州其實在等,今日一早,他手上十五萬人馬兵分兩路。
其中一路正在和天幽國的白虎衛和赤炎衛大戰,他要等那邊打完,兩軍人馬匯合起來,才更有把握對付商夏。
他現在是一點也不敢大意。
商夏一行兵馬,很快到達了瀝城。
瀝城城門緊閉,守衛森嚴,將士們在城樓上巡邏。
見到一支大軍前來,城樓上一時引起不小的轟動。
“開城門,我是商夏。”商夏立於城樓下,一色白衣隨風飄揚,她滿面冰寒,對著城樓上將士喊道。
“是欽南特使,快開城門。”城樓上有人喊道。
城樓上,一道反對的聲音立時響起:“夫人有令,任何人前來不得開城門。”
商夏抬眸看去,只見是個長相粗獷嚴厲的漢子。
他穿著西部地區的異域服飾,模樣看起來有些凶狠。
賀鐵星手下五萬人馬,全是在西部地區召集而來,而西部地區,是天幽國最多民族的一個地方,也是天幽國最具民族風情的一個地方。
這裡除了土生土長,祖祖輩輩生活在天幽國西部的本地人,還有一些與天幽國西部接壤的其他國家的人。
周城一戰,這些西部百姓受到戰亂影響,失去了自己的家園,在賀鐵星麾下聚集起來,組成了一支雜糅軍隊。
其中,就有不少來自秋甸公主母國上丘國的人。
上丘國在被南黎國滅亡之後,有相當一部分的百姓不甘被南黎國奴役,流亡到天幽國西部。
作為世代友好的兩個國家,天幽國在先皇時期收留了上丘國百姓,讓他們在天幽國西部地區定居下來。
賀鐵星手下的五萬兵馬,其中有一半都是上丘國的人。
城樓上的士兵看著這個備受賀夫人信任的上丘國男人,耐心解釋道:“這位是商夏姑娘,是我天幽國的欽南特使,賀將軍也得聽命於她。”
那男人卻是蠻不講理,兩手抱劍往胸前一橫,冷冷開口:“說不開就不開,誰來了也不開,你廢話怎麽這麽多?”
“羅霸,你還講不講理啊?你以為你是誰啊?”
“不講理怎麽了?你又以為你是誰?”羅霸目光冷冷斜睨著對面士兵,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士兵拳頭緊握,青筋暴跳。
他周圍,幾個士兵圍了上來。
這羅霸仗著有賀夫人撐腰,為所欲為也就罷了,但是將他們天幽國的絕世女戰神攔在城門外,就是不對的。
這是天幽國欽南特使,陛下親封的皇姐,天幽國人人景仰的女戰神,任何人都沒資格阻攔她進城。
羅霸身邊的幾個上丘國人也衝了上來,雙方對峙,劍拔弩張。
“怎麽還不開城門?”江弋的聲音在城樓下響起。
話音剛落,一滴雨點灑落下來,打在他臉上。
江弋抬手一摸,只見是紅色的血。
江弋心下一驚,仰頭看去,只見城樓上一個血淋淋的頭顱朝著自己砸來。
“當心,主子!”
江弋連忙擋在商夏身前,揮起袖子擋住頭顱,不讓血濺到商夏身上。
頭顱滾到地上,頭髮散落,染了滿地的血。
那穿著異域服飾的男人,竟然一刀把那士兵的頭顱砍了下來。
商夏神色驀然一冷,抬眸看向城樓上的羅霸。
瀝城的城樓並不十分高大,商夏輕而易舉就能將羅霸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男人和秋甸公主,眉眼之間,長得竟有幾分相像。
羅霸砍殺了和他對著乾的士兵,嚇得其他人都不敢吭聲。
他將劍拄在身前,吊兒郎當地坐在城樓上,目光冷冷看著城樓下商夏:“我管你是誰,快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