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頭！你！”莫離染冷哼一聲，頗為不甘別過頭去。

  劉九念對他的做派早已是司空見慣，拍了拍葉雲初：“今日起你便跟著他，若是他有什麽無理之處，盡管來告訴我就是，我定會好好罰這小子的。”

  因著公務在身，劉九念與葉雲初又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她與莫離染兩人。

  莫離染埋著頭，沉默了好久，葉雲初也不說話，在一旁等著。

  終於，莫離染煩躁地撓了撓頭，從櫃子裡拿出一遝子卷宗，徑直扔給了葉雲初：
  “這是最近的一樁案子的卷宗，你仔細看看，了解一下經過。”

  末了，他又惡狠狠補上一句：“既然你自個兒要求來跟著探案，若是被我發現你偷懶，或者是遇到一點兒事就扭扭捏捏的，即便劉老頭為你撐腰，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滾出大理寺！”

  說完，似是不想再多看葉雲初一眼，他大步走了出去。

  葉雲初接過卷宗，完全忽略了他的惡言惡語，就著地兒開始看起來。

  目光觸及到張九楠一名時，葉雲初隱隱覺得此人有些耳熟。

  她從父親的口中聽說過此人。

  此人為朝中一官員，素來平平無奇，可最近他的名字卻在京中傳遍了。

  只因他的發妻劉思思於深夜之中，被人發現死在了家中的荷花池裡。

  這劉思思的娘家，是尚書省的劉侍郎，現已花白年紀，家中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對此事自是難以接受。

  且這劉思思從小就水性極好，卻偏生於大半夜死於荷花池中，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劉侍郎對此事提出了異議，可那張九楠一口咬定劉思思乃是失足墜水而亡，且當地縣衙派人前去調查數次，就是找不出什麽證據來，兩方就此僵持不下，劉侍郎實在氣不過便將這張九楠告到了大理寺，還經常派著人前去張府鬧事。

  如此一來二去的，這京中傳得是沸沸揚揚，連皇帝都有耳聞。

  那劉侍郎乃南朝不可多得的忠臣，為著朝廷可謂是做出了不少貢獻，老年喪女實在是令人不忍，皇帝為了安撫老臣子的心，特意命著大理寺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葉雲初將卷宗過了一遍，眼神停在了一處。

  “看了這麽久，有何發現？”莫離染不知何時進來了，倚靠著門框，目露譏諷。

  “唔……”葉雲初沉吟，“這張九楠著實有些奇怪，若是常人，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枕邊人死了，定會在發現後的第一時間前去報案，可他倒好，按著他的口供，深夜發現了屍體，卻到第二日才去通報官府，這似是有些不合常理……”

  應是沒想到她竟真說出了疑點，莫離染愣了幾秒。

  “莫大人？”葉雲初喚了一聲。

  莫離染反應過來，面上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被不耐煩掩飾了下去。

  他疾步往門外走去，同時大聲喊道：
  “剛好我今日要去張府查探，你還不給我動作快點！莫以為你找出了疑點就有多了不起，這探案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任何事都阻擋不了葉雲初想要上進的心。

  至於這莫離染的態度，對她來說更是不痛不癢。

  她抬起腳，很快跟了上去。

  二人來到張府，門人通知得很是及時，不一會兒，張九楠便出來迎接了。

  只見他的頭髮像是幾天未洗過，亂糟糟團成一團，而衣服應是也沒換過，上面隱約還能看見汙漬，臉上也添了許多青黑色的胡茬，整個人都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

  許是感應到葉雲初的打量，他苦笑道：

  “二位大人，有禮了，因著愛妻驟然離世，我無暇顧及太多，便成了這般模樣，還請二位見諒。”

  他像是又想起了傷心事，故作鎮定的表情慢慢裂開，眼裡閃過淚花，開口問道：
  “二位大人今日可有要事？”

  好一個失去妻子的悲痛欲絕的相公。

  雖張九楠句句語調淒涼，可葉雲初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我知道，嶽丈大人素來見我不喜，現下又如此懷疑我，可思思她是與我同過了十幾年的妻子，我怎麽會忍心害她！她真的是失足落水而亡，嶽丈大人肯定是傷心過度使得神思恍惚了，給二位大人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張九楠頗為無奈說了一通。

  “嗯，張大人你還請節哀，清者自清，你要相信我們大理寺，如果你真沒做，我們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葉雲初搶先一步開口：“我們今日前來，是想看看夫人的房間有沒有什麽線索，可以幫助張大人你洗清冤屈，此事還要煩請張大人了。”

  她這麽一說，張九楠也不好再尋別的理由拒絕了。

  他將二人帶至劉思思的房裡。

  剛入房門，撲面而來的是房間裡滿目的粉紅色裝飾，莫名顯得有些陰森，窗戶大開，一陣陰風吹過，葉雲初不禁打了個冷戰。

  而張九楠卻停在了門口。

  “二位大人，這便是思思的房間了，你們進去看便是，我就不跟著了，我現在一看見這些就會忍不住想起思思，心情格外的壓抑……”

  張九楠不進來，剛好合了葉雲初的心意。

  這樣她查找線索時少了不少阻力。

  葉雲初開始查看起來，她看得格外認真，連細微之處都不願放過。

  一刻鍾後，她駐足停在床前。

  眼神定在了某一處。

  “莫大人，你瞧這兒。”葉雲初招呼來莫離染，壓低了聲音指著床腳那處：“你看這是不是有血跡。”

  莫離染湊上前去，細細看了一番，點頭。

  “確實是，不過血跡已經乾涸，看這個程度，應是幾日前留下的。”

  莫離染環顧了下四周，臉色暗了暗：“看來此事確有蹊蹺。”

  二人又在屋裡查尋了片刻，未果，便出了房間。

  張九楠等在門外，見到二人似是松了一口氣，忙迎上前去：“二位大人可有發現？”

  “並無什麽線索，看來張大人果真是被冤枉的，不過，我們再做完一事，便能完完全全還張大人你的清白了。”莫離染似笑非笑看著他。

  葉雲初適時接上話：“張大人，我們想看看張夫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