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初不理，一雙眼饒有興味地在這二人間又打量了一番。

  張九楠終是沉不住氣了，對那婢女吼道：
  “你還在這傻愣著做什麽！後院那麽多事不去做？不過是因你照顧夫人不周，罰了你幾日，你便長脾氣了？快滾！”

  婢女倒在地上瑟瑟縮縮，似是領會了什麽，連滾帶爬往後院去。

  這時，葉雲初才停下步子，嘴角露出點點笑意。

  待得那婢女快要消失在前廳時，一聲厲喊響起。

  “誰允許你離開了？？”

  葉雲初說話間，疾步來到婢女身前，居高臨下地望著。

  婢女本就可以離開此處，卻突然來了這變故，嚇得身子一抖，臉色也慢慢慘白起來。

  不僅是她，一直注視著婢女動靜的張九楠，慢慢放下的心又被這忽如其來的喊聲給緊緊揪住。

  他聞聲而來，緊緊盯著葉雲初的一舉一動。

  “你一個殺人凶手，還打算如此輕易從這廳中脫身？”

  葉雲初接著轉過身，對著他人開口：
  “諸位，本案凶手便是這婢女，她一直服侍在劉思思身邊，找準時機殺了劉思思是易如反掌。”

  “我沒有！”接收到張九楠眼色的婢女，急急忙忙出聲反駁。

  她扶著牆慢慢站起，面上滿是激動：“從夫人嫁入這府中後，便是我一直在旁貼身服侍，夫人待我是極好的，我早就將夫人當作親人一般看待，怎麽可能會去殺她！明明是你見案子無法破解，怕損了大理寺的名聲，將這殺人的罪名無端誣陷於我頭上，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呵！好一個當作親人看待！素聞劉思思劉夫人為人心善，你跟在她身後這麽多年，她許是真將你當成了親人一般，可你倒好，不思回報也罷，反而還殘忍殺害了她，果真是白眼狼！”葉雲初怒斥道。

  婢女慢慢冷靜了下來：“你一口一個我是凶手，證據呢？”

  自從劉思思出事後，為了避風頭，她便被張九楠安排至了後院一隱蔽處。

  張九楠承諾過她，會將此事好好處理。

  況且，她也相信張九楠的本事。

  想到這裡，婢女挺直了身子，更是無畏無懼的神情。

  葉雲初自是揣摩到了她背後的意思，冷冷一笑。

  “你自認為有個強大的後盾，將這一切做的是天衣無縫是嗎？”

  葉雲初瞄了眼一旁的張九楠，只見對方額頭之上已是大汗涔涔。

  “可惜你們還是漏了一點。張大人，還記得那日府中打翻茶水弄濕了你的衣裳的小廝嗎？”

  葉雲初這麽一說，張九楠很快想了起來。

  那日葉雲初等大理寺的人又一次來了府中查探，且再一次提出了要去察看屍體。

  他婉拒數次，可沒成想此次葉雲初特別堅決，直直就往那靈堂去。

  他一路跟著阻撓，終是在靈堂前發了火，許是火氣震懾住了葉雲初，竟也就停在了門口。

  而後他就被一送茶水的小廝碰到，那一整盞的茶水盡數潑到了他的身上。

  若擱在平時，他定會有些惱怒，可在那種情境下，他倒有些慶幸這茶水來得及時。

  緊接著，他便以衣裳沾濕要回房，靈堂內無家人在場外人不得擅入為由，急忙將葉雲初等人帶離了靈堂。

  那時的他，滿心想著的又躲過了一劫，隻當那小廝是府中乾事不得力的下人，並未細細深究。

  今日聽葉雲初提起，他才隱隱覺著其間有些不對勁。

  一來，是那小廝出現的時候太過巧合。

  正在他萬般焦急下，小廝恰好出現解了圍，吸引走了大理寺等人的注意力，可現在想想，在那個時候，為免家中下人多舌亂在外人面前議論是非，他特意命著下人們往後院去了，遠離這大理寺若乾人。

  可這小廝在沒有他的命令下，直接出現在了靈堂外，這豈不是大有不尋常？

  二來，他與葉雲初等雖相處甚短，可也打聽了葉雲初的為人，加之那日見她因著探案一事與莫離染起了爭執，便知此人乃認定了一件事便會不撓不休之人，可就在那日，經了小廝潑了茶水後，竟也乖乖跟著他離開了靈堂。

  這實在是有違葉雲初的性子……

  莫非，那小廝的出現，別有隱情？

  張九楠想到這一點，瞳孔驀地一縮，死死盯著葉雲初。

  “那小廝，是我們帶來的仵作易容而成，在莫離染等人的幫助下，從後院處偷溜進了這張府中，而後便跟著我們的指示行事。本以為這計劃不定能成，可沒想到最後圓滿成功，這還得要好好謝謝張大人你了。”

  “對啊！此事張大人在其間實在是立了大功。”莫離染笑著接上話：“若不是大人你做賊心虛，生怕我們進了那靈堂看了劉思思的屍體發現端倪，以你的老謀深算，又怎會落入我們的圈套中呢？在你萬分緊張時，小廝適時為你送上解圍的機會，你握住了此機會，一心沉浸在逃過一難的興奮中，自是不會再惦記起那小廝了。於是在張大人你前去換下衣服的同時，我們的仵作順便進了趟靈堂，也從中得出來劉思思的真正死因……”

  “她並不是溺水而亡！而是失血過多致死！”莫離染眸子銳利，與口中的話語如同那尖銳的刀子一般，直直射向張九楠。

  張九楠身形微微一抖，又很快穩住。

  到了此刻，他仍是嘴硬：

  “許是思思她不小心磕到了後腦杓，而後因著眩暈落入了水中也說不定，因著此點便斷定凶手，是不是太過草率？”

  “哦——”葉雲初別有意味地眨了眨眼，“張大人，莫離染剛剛所言，未有一句曾說過，劉思思失血之處為後腦杓，你怎地如此輕易便說出了其傷口的位置？”

  “我，我，我是猜的，想來也是，除了後腦杓那關鍵之處，哪還有別的地方會失血過多？”張九楠有些慌亂，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不不不，張大人你錯了，除了後腦杓，還有脖頸以及大腿，這些位置皆是會失血過多而亡的地方，你之所以脫口而出，是因為劉思思這傷口就是你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