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平日裡對飯食一事並不注重，常常是吃個七分飽便停了飯碗，而這幾日恰逢換季，更是食欲不振。

  許是換了個人，亦或是這菜肴實在太香，他今兒個難得來了胃口，夾著菜就沒停過。

  見著他如此給面子，葉雲初自是開心。

  兩人愉悅地吃完了飯。

  飯後，江序並未離去，而是陪著吃撐的葉雲初在園子裡閑逛。

  “江夫子，此次真的是多虧了你，”葉雲初又將話題挑起，她頓了頓，面上顯出疑惑之色：“不過那日我與劉侍郎之間本就沒發生什麽，究竟是誰在亂傳這些流言，我覺得那張九楠肯定有蹊蹺，定是他心裡有鬼弄出來的這一出……”

  聞言，江序眼神一暗。

  此事他早就收到了手下的調查結果。

  背後推波助瀾之人與他所猜測的沒有出入。

  這京中，見不得葉雲初好的，也就只有那麽幾人了。

  不過，葉雲初不需要知道這些。

  她這段時間為著這案子，日日忙得是腳不沾地，很少有休息的機會，這些瑣事何必讓她費心？
  江序又恢復到了常態，隨意問道：“你們的案子可有進展？”

  說到這個，葉雲初的小臉開始皺巴起來。

  這算是她來大理寺後接觸的第一個案件，可查了數日，卻總是沒什麽收獲。

  明明那張九楠渾身都透露著不對勁，案件中也處處是疑點，可不知為何，總是難以找到突破點，像是一道深坎阻在他們面前，難以逾越。

  馬上就要到劉思思頭七日了，待得出了葬，就無翻案之日了，難不成她的第一個案子就要如此不明不白結了？
  葉雲初腦子裡不自覺出現劉侍郎那老態的模樣，實在沒能忍住歎了一口氣，興致低沉回答道：“可以說是，很是不順。”

  見著她這副低落的模樣，江序不自覺抬手撫上了她的頭，輕柔的撫著她的發絲。

  “行事莫要操之過急，且只要事情發生過一定會留有痕跡，只是有大有小需要你去細心發現便是。張九楠並非聖人，殺妻一事也非小事，你們仔細捋一捋，肯定有哪一處被你們遺漏了。”

  他突如其來的親近讓葉雲初有些懵圈，反應過來後，總覺得有些別扭。

  也許是見著她情緒消沉，想以此來安慰她。

  可她怎麽覺得，江序這手法，像是在逗貓逗狗一般？
  葉雲初不著痕跡往前快速走了幾步，待得脫離江序的手掌才停下來。

  江序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開口：“這劉思思下葬之日很快就要到了，你們得加快速度，我最近閑來無事，不若讓我幫你們一起查探吧。”

  “這……”

  葉雲初下意識的想拒絕。

  江序加入進來，她便得與他一同共事。

  以他那脾氣，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

  可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即便江序脾氣再壞，可他的才能是不用忽視的。

  他若能加入，許是會使案情有所轉機。

  劉侍郎的影子又在她腦子裡盤旋，一夜花白了的頭髮更是像漫天而降的大網，一下一下將她那些拒絕的話攔在了喉中。

  “求之不得，有了你的加入，我們是如虎添翼，定能將這案子迅速破了去！”

  江序的動作很快，第二日便與葉雲初一起，來到了大理寺。

  葉雲初剛進門時，莫離染懶懶地靠在椅子上，隻淡淡掃了她一眼，並無多大波動。

  可待得瞧見她身後之人時，他似是彈簧一般，飛快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江序江大首輔，竟屈尊來了他們大理寺？
  莫離染清楚的記得，有一次與江序喝酒時，因著那段時間被一複雜的案子纏身，他不禁多吐槽了幾句，還開玩笑說想讓江序來大理寺幫他。

  那時的江序是怎麽回答他的？

  “大理寺，所關滿是作奸犯科，宵小之輩，為何我要前去平白沾染上血腥奸邪之氣？”

  莫離染思緒至此，又看了眼江序亦步亦趨跟在葉雲初身後的模樣，不忍發笑。

  那時的他信誓旦旦，頗為嫌棄大理寺，現在卻甘願來此了？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莫離染將眼神轉到了葉雲初身上，而後帶著曖昧的笑意，來來回回打量了這二人數次。

  這笑意葉雲初看在眼裡，隻覺得莫名其妙。

  想到莫離染此人行事本就無厘頭作風，葉雲初隻當他今日又不知道是在抽什麽風，直接忽視了他。

  她坐下整理了一下卷宗，江序則在一旁仔細研讀。

  過了一會兒，她眼角余光瞥見莫離染朝著他們走來，似是要與江序打招呼。

  以著莫離染見到江序秒變話嘮的性子，不知這一個招呼又要花費多少時間，而他們現在最緊缺的便是時間。

  葉雲初如是想著，先一步來到江序面前，也來不及解釋，直直拉著他的手往張府去。

  莫離染的腳步生生停了下來。

  葉雲初分明就是故意的，擋著他前去與江序交談。

  可他並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有趣。

  莫離染輕輕眨了眨眼，又看了看這二人。

  看著二人相牽的雙手時，他的臉上浮上莫名的笑意。

  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從那日偶遇江序後，他就隱隱覺得這二人不如表面看得那麽簡單。

  從他認識江序起，便知曉此人心性，做什麽事都是無悲無喜的模樣，似是沒有心的木偶一般冷情。

  他與江序相識也算是久的了，可即便如此，較之別人也不過是平時能多得他幾句話罷了，至於更深的，比如身體接觸，是完全沒有。

  江序像是很抗拒別人與他有肢體接觸，聽說有一次他陪著鄰國的使臣前去qing樓，人人皆有美女作陪，而他全程是獨自一人，其間有一女子不死心，硬要往他身上靠，最後隻落得個從此永不能出現在京中的下場。

  可今日，他卻任由葉雲初牽起了他的手。

  看起來，像是還很享受的模樣……

  看來，這葉雲初與江序之間，遠遠不止是師徒的關系。

  且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葉雲初在江序心內的地位絕對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