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的坦率，使得葉雲初一時無所適從，愣在了當地。

  她杏目微微睜大，難以掩飾眸中的震驚。

  同時隱隱有害怕從心頭湧上。

  江序今天這招算得上是破釜沉舟了，他毫無隱瞞，將這些絕密之事全告訴了自己，那之後呢？

  她與江序非親非故且無利益聯系，可卻平白地得知這麽多的秘密，古話說得好，固守秘密最佳人選便是死人……

  這樣說來，之後她面臨的豈不是被滅口？
  葉雲初如是想著，咽了咽口水，心底早是驚慌一片，卻在極力隱忍著。

  “怎麽不說話了？”江序笑了一聲：“這答案太過驚世駭俗了？”

  男子的笑在葉雲初聽來，像是從地獄裡傳來的一般，空靈且冰冷。

  她沒有回應，只聽得江序繼續說道：“雖儲君已立，但我並不認為太子是日後國君的不二人選，比起三皇子來，他實在是差的有些遠了，而我隻想看見那高位上坐上我想要之人。”

  這意思就是，你想要誰去當皇帝，就必須得誰了？
  果然符合江序的狂妄性子。

  不過你們朝廷政治的糾葛，為什麽要將她牽扯進來？

  還動不動就想要人命，她不過重生一回，隻想保護好自己與家人，並沒有想那麽多，怎麽這過著的還是提心吊膽不知何時就會喪命的日子？

  這些權臣真是猜不透。

  葉雲初在心中啐罵著，嘴上說著反話：“你開心就好，這朝廷大事，我不想過多摻和進去，隻想與父母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好。”

  言下之意是，她都已經裝作不知事，能不能放過她？
  江序聞言，卻是起身繞著她走了一圈，審視的眼神一直未離開她。

  片刻，江序才開口：“依著你的說法，似是對這些事絲毫不知，那看來是我猜錯了，誤會你了……”

  葉雲初正忙不迭要點頭時，江序冷血的聲音又響起。

  “可現在你好像知道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呢，這可怎麽辦呢？”江序像是變了一個人，突然笑得粲然。

  可葉雲初卻能清晰感覺到，那笑根本不及眼底，且話語中傳來的冷意刺骨。

  她的身子隱隱有些顫抖。

  江序還是那個無情殘忍的江序，虧得之前還以為他轉性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江序停在了她的身旁，雙手覆上了她的發絲，眼中的情緒複雜，像是在糾結著什麽。

  最終還是開口：“既然如此，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一句話說完，葉雲初澄澈的大眼睛裡布滿了驚慌，她抬眼看著男子，正與江序的視線撞上。

  而江序提劍的手，在碰上她的眼神時，不自覺頓了下來。

  這個時候，葉雲初的腦子裡在飛快想著對策。

  結合今日的情形，江序往日裡對她做的所有事都能說得通了。

  江序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試探以及屠蘇時不時對她投來的警惕的眼神，都有了緣由。

  只是現在才知道這些，似是有些晚了。

  葉雲初眼看著江序提起劍，嘴中似是對她說了句什麽，而後便朝著她致命處襲來。

  求生的欲望使得葉雲初無暇顧及別的，在那劍快速擊來時，她的嘴快過腦子，沉聲道：

  “若是你今日殺了我，那你絕對會後悔的！”

  這句話生生止住了江序的動作，他似是不信，狐疑地望向葉雲初。

  葉雲初一顆心都快蹦出來了，佯裝鎮定，開口說道：
  “你難道不好奇我這麽謹慎的人，今天卻是獨自一人前來赴約嗎？”

  見江序被她的話吸引住，她才繼續說道：
  “其實我剛剛的話不過試探，你與三皇子的來往我皆清清楚楚，並命人前去查探了一番，沒成想這一查，倒是查出了不少東西。你們的計劃我大致知道，並寫在了帛書上，交給了孤煙藏匿住，只要我今日未能及時回到府中，亦或是日後遭了危險，那這封帛書便會傳到皇帝那去……”

  瞧著眉毛輕折的江序，葉雲初知曉自己是佔了上風，她笑得開懷，說出的話卻是令人惱怒：“那江首輔你的計劃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這下好了，局勢逆轉，倒是她開始張狂起來了。

  “我怎麽知道你所說為真為假，若是你在誆我，那我豈不是親手放了一個禍害？”江序並不相信，手上隱隱又有了動作。

  葉雲初挑了挑眉，淡定的很：“江首輔大可試試，我這條小命死不足惜，若是你的計劃因此擱淺，那江首輔這麽些年的心血可都是毀於一旦了，兩者孰輕孰重，江首輔還得多思慮些。”

  江序將信將疑，總歸是沒繼續了。

  葉雲初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其實無人知道，她的背部早就冷汗涔涔一片了。

  江序素來擅於權謀，與他比心計智謀，實在是太過耗費心神。

  她這時才有心情，腦子裡回想起剛剛江序動手前無聲說的一句話。

  看江序的口型，像是在說對不起，葉雲初不斷回想剛剛的場景，最終確定了她的猜測。

  呸！
  葉雲初臉色發紅，是氣的。

  一句對不起就換的了她一條命了？
  怎麽的，江序殺她之前心中還有愧疚，想著通過這句話找回點慰藉？

  江序實在是太過可笑。

  幸好她最後時刻急中生智，救了自己一命。

  不過……

  看著江序深思的樣子，葉雲初又開口道：

  “江首輔，別妄想著將孤煙除去，將帛書搶回來，我既然能預想到你們會殺人滅口，那這帛書定不會隻準備了一份，吩咐的人也不會只有一人，你還是省省心吧。”

  江序神色自若，並未有多大反應。

  以他的能力，應是想得到葉雲初還留了後手。

  饒是這個時候，他還是這般鎮定，反而似笑非笑看著葉雲初。

  “果然師承於我，進步不少。那你知曉了我的計劃，定是有所需求，說吧，你想要些什麽？”

  葉雲初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還是緊緊抓住機會開口：“我要你保護我，並且保證日後絕不會對我下手！”

  她今日雖未被殺了，但這不代表日後江序不會派人前來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