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他給江序的感覺——有些看不真切。

  對於野老的一番話，江序心中有些遲疑。

  他曾去試探過，但葉雲初的反應的確不像知道些什麽。

  可當他略微相信她時，她又會做出點什麽加深自己的懷疑。

  虛虛實實，到底何為真何為假？
  江序突然意識到，這事情一旦攤上葉雲初，他好像就難以下決斷了……

  江序板著臉，回應道：“此事乃我與葉雲初私事，無須野老你來評判一二，其中真假我自會前去查清，不牢你費心。”

  江序無他意，只是這事涉及到葉雲初，他覺著只有自己親自查探清楚才是安心。

  “還有，日後關於葉雲初之事只有我能過問。”

  似是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些許不妥，江序僵著臉，語氣急了些。

  “她是一個關鍵之人，一個處理不慎便會攪亂我的計劃，我不得不如此謹慎。”

  這番話說得是磕磕絆絆，若是有外人在場，定會被這樣的江首輔給驚到。

  當然了，這只是他一人別扭的說辭。

  這場上另外兩人，哪個不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江序就是不想別人提起葉雲初的事，連名字都不行。

  唉，這莫名的佔有欲啊。

  屠蘇心下暗歎一口氣，突然又反應過來。

  怎麽回事？

  他們不應該與那葉雲初是對立關系嗎？

  前幾日主子臉上的殺戮決絕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主子這番話怎得說得，倒讓他覺出了絲絲綿綿的情意？
  肯定是他不諳情事，將這意思理解錯了。

  對！肯定是這樣！
  屠蘇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棄去。

  不遠處的野老好笑著看著這主仆兩人。

  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麽樣的侍從。

  兩者皆是榆木腦袋。

  看來這江首輔，日後情路漫漫，可是有趣的很。

  江序調整了一下情緒，又回到了那個清冷無雙的貴公子模樣。

  他一雙鷹眼直勾勾盯著野老，眼中的試探甚是明顯：“既然你言語之間皆是一派自信，又自詡對這朝廷局勢掌握得分外透徹，那我自是要考驗一番。”

  “那你現就與我說說，這朝廷現今是何局勢？”

  野老表情嚴肅起來，摸了摸他那兩撚胡子，悠悠將自己的看法說出。

  “這當今局勢，表面看則平靜無波，實則早就風起雲湧。”

  “太子一派雖已掌握儲君之位，但時時刻刻都在打擊那些暗中作梗之輩，並不太平。”

  “而那其余的皇子，哪個不是在覬覦著那高位，表面恭恭順順，背後裡小動作一堆。”

  “本來形勢就頗為複雜，各皇子之間隱流暗動，現在可倒好，又有一人要加入其中了。”

  江序眉眼微抬：“何人？”

  他心下隱隱有了答案。

  “江首輔可有收到消息，那二皇子楚雲昭不日就要回京了。”

  楚雲昭，南朝二皇子，當今皇上親封的戰神王爺，十分得皇上的器重。

  戰神王爺，顧名思義，其帶兵打仗之能力在南朝是無人能及，其功勳戰績之多，那史官寫上幾日幾夜怕是都難以記載完。

  不過他近些年來一直在戍邊衛國，怎得突然回來了？
  此事怕是無人能知其中深意。

  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此功名顯著戰功累累之人，一旦回京，定會引來各路人馬的猜忌與忌憚。

  “想來，這二皇子的到來，又要使這本不太平的朝局動蕩上幾分了。”野老長籲一聲。

  兩人又在此處探討了一番，江序見時日不早，便打道回府了。

  江府。

  江序一回來就鑽進了書房裡，而後將他的心腹全部召集了起來。

  江序開始並未言語，而是縱觀四周一圈。

  只見下方坐著的數位，皆是這些年來陪江序出生入死的心腹手下。

  手下們察覺到江序今日的不尋常，一個個皆低著頭面色嚴肅，等著江序開口。

  良久，江序的聲音響起。

  “最近有何進展？一一道來。”

  “主子，太子那邊已經安插進了我們的人，現在隻待時機成熟了。”

  “主子，我們這邊進展途中雖遇上了點麻煩，但很快解決，那人已被送了進去。”

  “主子，三皇子那邊也已安排妥當。”

  ……

  江序邊聽邊點了點頭。

  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現如今朝廷局勢動蕩得很，那他的計劃也是時間安排起來了。

  江序把玩著手中的小玩物，眸中毫無溫度地盯著某一處，似是出了神。

  下一秒他清冷的聲音傳來。

  “計劃開始了。”

  清遠伯府。

  葉雲初因著懸崖毒藥這些子醃臢事，被葉夫人命令在家休息了數日，整個人都快生鏽了。

  今日她好不容易征得了母親的允許，可以出門一趟。

  她打算帶著孤煙前去酒樓與珠寶鋪子看看。

  自從上次鬧事，不知道那人有沒有再來珠寶鋪搗亂。

  還有那酒樓的生意是不是還如剛開業那段時間一樣好。

  一個個問題浮上心頭，葉雲初不免加快了腳步。

  因著順路，兩人先去了望江樓。

  可還未走近，就聽見望江樓門口甚是吵鬧。

  聽那聲音，像是裡頭的夥計在趕什麽人出來，罵罵咧咧的，實為難聽。

  葉雲初在遠處駐足了一會兒。

  只因她聽說過，那客棧還有酒樓裡啊，就有些夥計就喜歡趁著掌櫃的不在，大耍威風，仗著酒樓名氣大對客人是態度蠻橫，甚是可惡。

  她就是想看看今日這是什麽由頭。

  若真是這樣，她想著今天剛好可以將這敗主名聲之人給揪出來，好生打發了去，免得禍害酒樓生意。

  過了不一會兒，就見一個小夥計拿著掃帚將人趕了出來，面上滿是嫌惡。

  不過，那被趕出來之人，是個小乞丐。

  葉雲初這才走上前去，詢問道：“這望江樓今日唱得是哪一出？小夥計你來和我說道說道。”

  那小夥計許是看她衣著打扮皆是貴人氣派，忙換了副阿諛的表情，解釋道：“貴人您剛剛到我們店裡，應是不知，這小乞丐啊，一直在我們店裡徘徊著，都快一天了，我們掌櫃的好心，給了他吃的喝的了，可他就是不走，剛剛我前去問了一句，你猜他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