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仙蕙面部籠上層層悲戚，極為委屈看了沈母一眼，口中的話卻是未停：

  “我猜想，許是因為這鋪子營生賺的錢頗多，我這一開口，妹妹誤會了我是向她討要鋪子，故對我那般，不過母親，我是真的很想學學如何經商，這日日裡在家中待著，整個人都懶散了許多，難得有想做的事，不如母親你幫幫我吧……”

  葉仙蕙一委屈，沈母心就軟成一團。

  她掏出帕子，將葉仙蕙的淚花輕輕拭去，而後開口：“雲兒與你本為姐妹，她現在任了女官一職，也算是光耀門楣了，母親知曉你現在定是也想做出一點成績來，難得你如此上進，你告訴我如何才能幫你，能做的母親都會為著你去做的。”

  葉仙蕙見快要得逞，眼中笑意閃過，挽著沈母的手臂，小聲開口：“其實也不難，那鋪子本就我們沈家的，母親向葉雲初要回來便是，女兒要的不多，只要其中的那間珠寶鋪子與綢緞鋪子就行。”

  葉仙蕙早已有了打算，這麽多鋪子，若是她一回到沈家就攛掇了沈母將所有的鋪子全數要回，若是傳了出去，外人定會覺得是她容不下葉雲初故意為之。

  她先通過沈母，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將最為賺錢的幾個鋪子攥到自己手中，至於剩下的，依著沈母對她的寵愛，日後有的是機會。

  當下最為重要的是，怎麽將沈母勸服。

  不出葉仙蕙所料，沈母露出為難之色，思索了許久才回應道：
  “蕙兒，你真想學習經商，你哥哥便是最好的老師，我可以出面讓他勻出幾間鋪子來，至於雲兒手中的那些，本就是沈家贈予她的，怎地能說要回就要回呢？”

  聞言，葉仙蕙蹙了蹙眉。

  她與沈長青之間的關系勢如水火，能否給她鋪子還難說，且先不論這層關系，她學習經商本就為一幌子，如若真從了沈長青的師，日後豈不是會很慘？

  昔日裡，跟著那房嬤嬤學習規矩的痛苦場景，她現在仍記憶猶新呢。

  如是想著，她擺出一副小女子的神態，拉著沈母的手臂不放，嘴中不停地撒著嬌：
  “母親，我只不過是要那麽幾家而已，又不是將送給妹妹的鋪子全數要回，我與妹妹皆為沈家兒女，這鋪子在我手中與她手中並無多大差別，你與妹妹說說，我相信她定會理解的，母親——”

  接下來的半日，葉仙蕙便如這般，一直跟在沈母身後，不停地祈求，撒嬌。

  葉仙蕙自從回了沈家，因著最初的蠻橫，引起了家中所有人的反感，後雖說解開了誤會，但沈母細想了想，好像並未給過她些什麽，且因著長青的偏見，使她受了不少委屈。

  給她幾間鋪子，倒也不是不行。

  相信以雲兒的心思剔透，定會理解自己的。

  如是想著，沈母答應葉仙蕙，會去與葉雲初商量商量。

  茲事體大，沈母還是想著要與沈長青與沈父知會一聲，當晚吃完飯後，她便提出了這個想法。

  眼見著對面二人的神色越來越淡，沈母聲音也低了下去：“我這不是覺著蕙兒回來後，我們沈家未給過她些什麽，更何況不就是兩間鋪子的事嘛，雲兒應是能理解的……”

  沈長青在沈母提出這個話頭時，面上本有的笑意立刻就隱退了去，待得沈母的話說完，他緊接著開口：
  “母親，這鋪子不能拿回來，不論你與葉仙蕙的感情如何深厚，我只知道，在我們沈家，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無端拿回的理由，何況你是為了葉仙蕙去討要鋪子，雲兒心思通透，許是不會責怪，可你如此厚此薄彼，她心中肯定不好受的。這件事我不同意。”

  沈父點了點頭，對沈長青的話極其認同。

  兩父子都如此堅定，沈母也不好多說些什麽，隻好將剩余的話咽了回去，至於這鋪子，日後再想辦法。

  見著沈母的神情，沈長青便知，她根本沒有死心，指不定日後經葉仙蕙的挑唆，又會想出些別的理由來。

  他雖不知葉仙蕙使了什麽計，將沈母哄的是神魂顛倒，可這家中，必然是有清醒的人存在的，既他在沈府一日，那便會堅定地捍衛好雲兒的利益。

  本以為此事已是水到渠成，正在房中等待消息的葉仙蕙，最後只見著沈母派來的下人，便覺得隱隱有些不妙。

  在聽得下人的回報後，葉仙蕙氣得是渾身發抖。

  她早就知道，在沈府，她最大的絆腳石不是葉雲初，而是沈長青。

  葉雲初雖與沈母有著數十年的情意，可不管怎麽說，還是抵不過她親生女兒這層關系的。

  可沈長青就不同了，他就像是一塊磐石，無論如何去捂，都得不到好的回應，即便她日日去沈長青面前伏小做低，最後換回來的不過是更多的輕視。

  冬日孤寂的夜裡，葉仙蕙獨坐在房中，久久未動。

  沈長青這塊臭石頭，又臭又硬，可好在他並不是沒有軟肋，既然對他造不成任何傷害，那給他添添堵也是好的……

  江府。

  對於府中的下人來說，值得慶幸的是，又度過了難熬的一天，可想到第二日又要面對府中大人那難看到極致的臉色時，一個個夜裡還未入夢時就開始頭皮發麻。

  屠蘇作為江序的貼身侍衛，這樣的感受更為強烈。

  今兒個他上半日出外辦事，臨近中午時分才回府，在江府所待時間不過半日，可就這半日裡，卻是不知被主子刁難了多少次，且主子身邊的氣壓實在是低得不行，他都不敢大喘氣，生怕又無辜得了責罵。

  這不，一入夜，他便尋了個理由退了出來，不顧這冬日裡的寒意，孤身一人在這屋頂上坐著。

  一陣責罵聲傳來，屠蘇同情地看了眼那書房的位置，果不其然，沒出片刻，一個下人哭喪著臉走了出來。

  讓他想想，這是今晚上的第幾個了？
  罷了，他也數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從葉雲初回了清遠伯府後，主子的性情便乖張了不少，且隨著時間的加長，主子更是變本加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