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宮中待著,心思卻是純善,因著有個生病的弟弟,隻想著在宮裡頭當差賺夠錢給弟弟治病,對於德妃的提議自是不想答應,可沒成想德妃卻以她病弱的弟弟與娘親為把柄,非要她前來江府,並且必須要與你作對,否則就對她弟弟與娘親下手,她不得已,便做出了那麽些……”
孤煙說完歎了口氣,同為下人,無法掌控自己的生命軌跡,這是最為無奈,不過她較花憐就幸運多了,在最艱難的時候遇上了葉雲初,也是因為此,看著花憐如此她還是想拉上一把。
沒想到這之後還有這麽多的隱情,葉雲初止住了起初的譏諷,緩緩沉吟片刻,開口:“還有此事?”
孤煙點了點頭,再次出聲:“之前對花憐產生懷疑時,我便命人去查了她的底細,而後通過情報網,才得知她所遭遇的一切,這些消息皆是情報網裡的人提供,應是真實無疑。”
葉雲初微微點了點頭,心底掙扎了半晌。
花憐雖身世淒慘受人所迫,可好歹是德妃的人,無人能保證其是否還存著別的異心,若是將人冒冒然留在府裡,日後不知還會生起什麽事端。
可細細想來,花憐並未犯多大錯,所言所舉皆是受人脅迫而為之……
“她今日前來求夫人你,也是因著在德妃那邊失了利用的價值,便被棄之如敝屐,德妃本承諾於她的照顧她的家人,現在也是不管不問,她的弟弟病情加重,而她手中又無什麽銀子,去別處可其他府上都聽說了她被趕出去的不良事跡,因此無人要她,她不得已便又來了此處,已經等了夫人你一日了……”
孤煙的話音又響了起來。
葉雲初明顯能察覺到孤煙眼中的祈求,心底暗自輕歎口氣,開了口:“罷了,你將人帶進來吧,不過日後隻準她在院子外頭乾些雜活,囑咐江叔多加提防,莫讓她近了書房等處,現下還未知其心性,還是多加防備些好。”
孤煙得了她的話,笑顏綻開,歡歡喜喜去接人了。
鬧了這麽一會,天色已然擦黑,江序這時也回來了。
江序今日並非獨自一人回府,身邊還跟了個大人,此人葉雲初眼熟得很,是朝中的韓侍郎。
這兩人應是有什麽急事要討論,見著葉雲初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而後腳步飛快往書房那邊走去。
葉雲初來了前廳,便聽得江序身邊的小廝前來傳話,說是今兒個晚飯需等等,江序暫時有著要務要談,如若她餓了便可先吃。
葉雲初在街上逛了許久,東逛逛西吃吃,現下完全沒有餓意,便等著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江序才將韓侍郎送走,來了前廳。
“不是命著下人與你說過了嗎?無需等我,現下定是餓壞了吧。”江序佯裝責怪,但手下將葉雲初愛吃的菜全數推到她跟前。
葉雲初嬌憨著笑了笑,執起筷子,有一夾沒一夾地吃著,無意問道:“你今日怎地這麽忙?可是朝中發生了什麽事?竟把韓侍郎也引來了府中,這還有什麽在外頭解決不了的?”
“朝中確有大事發生。”江序回了她一句,而後繼續吃著。
葉雲初面上顯出幾分好奇來,她不過沒有去大理寺幾日,朝中又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何事?快與我說說!”
自從與江序成了親,二人之間的關系更是親密無間了些,葉雲初在他面前,有時會不自覺露出一副孩子氣的模樣。
現下便是如此。
她這可愛的小神態,惹得江序起了逗她的興致:“並無大事,你日後便會知曉。”
葉雲初看穿了他逗趣的心思,輕哼一聲,用筷子將碗戳得是叮咚響,嘴裡不住地嘀咕著。
饒是江序未仔細去聽她口中的話,卻也能猜出這些定不是什麽好話。
江序不禁失笑,還是將實情說出:“我的話並非誆你,不過是鄰國送來了一個質子罷了。”
“哦。”葉雲初淡淡應了聲,蔫蔫然,她對這些確實不感興趣。
次日。
今兒個突然接到傳召,皇帝想要喝葉雲初做的飲品,因此她便親自進宮去送。
剛入宮門幾步,她瞄見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於她正前方的,恰是昨日在街頭鬧市製服小偷的那個男子。
此人怎也會出現在宮裡?
昨日裡,葉雲初的注意力全在小偷一事上,現在想想,男子所穿的衣裳,雖說不是最為上乘,卻也顯出幾分子華貴來。
最重要的便是他通身的氣度,以及做派,不似普通百姓。
宮中何時提拔了這樣的臣子?
葉雲初心裡滿是疑問,恰在此時那男子轉了頭,也見到了她。
男子和煦笑了笑,而後停下了腳步,與她打招呼:“真是巧了,竟又在此處又碰上了。”
葉雲初也笑了起來:“看來是注定你我需相識了,我乃大理寺女官——葉雲初。”
男子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似是早已知曉葉雲初的身份一般,只是在開口介紹自己的那瞬間,眼裡分明閃過一絲苦澀。
稍瞬即逝,但葉雲初清楚捕捉到了。
“我從鄰國而來,來南朝……”男子頓了頓,“為質子。”
若非瞧見他眼裡閃過的情緒,葉雲初都要覺得此人十分坦率,大大方方就將此事告知。
可現下,卻是為著男子有些難過。
被送來當質子,並非那麽好受的。
其一從熟悉的國家,來到了陌生的國度裡,日日裡還要膽戰心驚,且處處都會覺著低人一等。
這就罷了,若是遇上些捧高踩低的,許是還會因著這事而對他多加刁難……
這些葉雲初全是從書裡瞧來的,可其中的苦,她想,定是會比書中的要重上許多。
“沒成想,昨日裡無意幫上的竟是大理寺的葉女官,你的名字我可是早有耳聞,看來昨兒個我真是多手了,平日裡對著那些罪大惡極的罪犯,你都能將其抓獲,可別說一個區區小偷了。”許是見葉雲初久久未言,男子又笑著說了幾句緩解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