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你你你！”

  楚雲辰一把從位置上跳了起來，氣得面色烏青，指著江序支支吾吾了一陣，卻是說不出任何責罵的話來。

  江序的話沒錯，江序是有著這樣的能力的。

  所以即便他現在是明晃晃地在威脅，楚雲辰怒火中燒，也不能多加責罰半分。

  畢竟，還得仰仗著他才是。

  過了好一會兒，楚雲辰才又坐下來，情緒已然緩和地差不多了。

  “既然你執意要求翻案，念在你輔佐朕有功，那朕便滿足了你這個心願便是。”

  語氣很是生硬，但江序並不在意。

  “多謝皇上。”江序微微鞠躬行禮，“微臣已將當年事情的來龍去脈皆已查明，而此事的所有卷宗及證人，皆在我的管控下，微臣現在就派人前去將這一切搬來此處，容皇上好生查看。”

  楚雲辰本以為他不過是做做場面而已，可當半個時辰後，宮人搬來大箱的卷宗及帶來證人後，不禁傻了眼。

  這江序竟如此認真，且看著這陣勢，這些東西應是早就備好了的。

  可江序一介首輔，與那林氏並無瓜葛，為何對此事如此上心？

  莫非是與林氏一家有何親屬關系？
  很快，楚雲辰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年林氏叛國一事鬧得是沸沸揚揚，父皇為了警示大眾，是下了死命令，將這林氏一族滅了九族，那林氏上上下下所有的家眷無一幸免，就連遠在老鄉的林氏長老們也沒能躲過。

  此事鬧得極大，使得眾人皆人心惶惶，特別是那些與林氏交好的臣子，更是因著此事生生被嚇病了。

  如此嚴苛的責罰下，想來應是無人生還的。

  那江序又在打著什麽主意？
  楚雲辰想著，便將心裡的疑問道了出來，可江序卻似是沒聽見一般，並未作答。

  這時，那厚厚的一遝卷宗擺在了楚雲辰的面前，他本來懶惰，自是不願去一一翻看的，可在江序銳利的眼神下，還是不情不願翻開了。

  隨著對卷宗的研讀，楚雲辰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在最後一本看完後，他則已是臉黑如墨。

  江序知曉其中的原因，卻也不先開口，就這般靜靜地等著。

  沉默又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半晌。

  終是楚雲辰率先開了口：“你是說，這林氏一族並未謀反，這所有的一切皆是因著父皇忌憚林氏而設的局？”

  “誠如皇上所見，若是皇上還不相信，微臣尚帶了證人前來，此刻正在後廳候著，皇上可將人召進來一問便知。”

  這些證人，是江序花費了好大的功夫找到的。

  其中有著當年伺候先帝的公公，皇帝謀劃此事時與那些奸臣賊子們商議時，他皆在場伺候著，對此事是一清二楚。

  還有是當年先帝身邊的影衛，將書信藏於林家內一舉便是出自他之手。

  這些人，在當年事成之後，見著那林氏幾百口人皆死狀慘烈，許是也受到了顫動，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裡都沒得安生過，而後實在是忍不住內心的煎熬，便懇求從先帝身邊離開。

  可沒成想，對於這些知曉內情之人，先帝是絕不會允許他們失去掌控，前腳答應的好好的，下一秒就派了人前去追殺。

  那公公知曉了皇帝的意思，四處逃竄，可還是沒能抵得過追殺，幸好最後被江序的人先一步找到，從此也就好過了一點。

  而影衛的功夫猶好，尚且躲過了追殺，可也過得是躲躲藏藏不見天日的日子，最後被江序的人找到，也算是脫了困。

  “不必！”

  江序這般的做派，是有篤定的心在，所以所陳述的事情必定為真，楚雲辰清楚此點，也不想再叫那些人進來，進一步折辱先帝的名聲了。

  “此事涉及到先帝顏面，若是如今翻案，豈不是折損了先帝的威嚴？古往今來，哪有兒子幫著外人來折辱自己老子的？更何況，這一翻案，更是辱了我們皇室的面子，此舉萬萬不可。”

  楚雲辰縱然再混不吝，基本的禮法還是遵循著的，緊接著又開了口：

  “無論如何，此事不可為之，江序，雖朕不知你究竟是為著何意，要為林氏做這些，但朕今日可以明確告訴你，決不可，這些卷宗都拿去燒了，至於那些證人，先帝初亡，朕也不想多添冤孽，都放了便是。”

  他說完，眼裡又布滿慌亂：“江序，江序，你這是要幹什麽？”

  在他目光所望之處，江序正一步步朝著他逼近。

  “莫指望著外頭那些禦林軍的人能救你，對我的人來說，他們不值一提。”

  “既然你如此好奇我的身份，那我便同你說了，我本姓林，為林瞿，自小被江老首輔收養了。”

  “林瞿……”楚雲辰怔怔思索了一會，片刻後是臉色大變：“你是林家人！”

  難怪，難怪他非要為那林氏的人翻案。

  當年派去捉拿林家人的，正是江老首輔，如此說來，這些事倒也能說得通了。

  只是，現下更為緊要的問題是，自己的安全。

  瞧著他距離的越來越近，楚雲辰咽了咽口水，抖著聲音：“既你為林家人，那這些事便好說了，你為著家人一片丹心，實在是值得頌揚，若此事擱在朕頭上，朕也會如此的，應當的應當的……”

  這裡頭鬧了這麽大的動靜，可外面卻是沒有半點聲響，楚雲辰是真真切切相信了，這江序今日乃有備而來，想必此刻內內外外皆被他給守住了。

  “我為林家人，骨子裡流的便是林家血，林家人的將門氣節自是承襲的，忠君愛國乃林家最重要的守則，所以即便我有著實力，也只是輔佐皇上上位，卻從未動過奪位的念頭，可今日若是皇上不能答應我這個要求，那微臣便就顧不上那麽多了，林氏滿門英烈，皆需一個公道，為著這公道……”

  “即便拋下一切，我都願意。”

  江序的眼裡，閃爍著的是極為濃烈的情感。

  楚雲辰第一次見，即便是視線與之相交，都覺著會被這情感給灼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