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由她說,要麽是這算命先生技術不精,胡亂捏造這麽一出。
要麽就是江序未說實話。
在葉雲初的心裡,顯然是後者佔的比例更大些。
她認識江序快要兩年,從最初的爭論鬥氣到現在的關系親密,兩人也是走過了不少的時光,對於相互之間的了解更是深了不少。
依她看來,江序絕不是那種會相信算命先生的人。
這其間究竟有什麽秘密呢?
為何江序選擇一瞞再瞞,直到現在都未對她實言相告。
葉雲初帶著滿腹疑問,可還是未問出口。
而葉雲初的神色變換,江序自是看在眼中,薄唇囁喏了半晌,終是什麽都沒說。
驛館。
這是烏靈靈不知道第幾次收到大漠大汗的來信了,信中內容與前幾次的內容大致不差,都是因著她在外待得太久前來催促她回大漠。
烏靈靈煩惱得不行,趴在桌子上想著理由。
身邊的侍女見她愁眉不展的模樣,知曉她又在為著這信憂愁了,便也跟著想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侍女突然想到了一點,眼裡都放出光來,急急忙忙開口道:
“公主,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可暫緩回大漠,且大汗定不會責罰,反而還會很開心。”
“快說快說!”烏靈靈立馬來了精神,整個人挺直坐起,期待地看著侍女。
“公主,想你在大漠時,大汗便日日為你與那些臣子們的公子牽橋搭線的,現在如此急切催促你回去,大汗定是在擔憂你的終身大事。既如此,我們尋個理由,就說公主你在南朝有了心上人,只有將這心上人追到手再回大漠,大汗定是會理解的。”
“而且公主,你不是喜歡江首輔嗎,剛好可以借著這機會,讓大汗在背後助你一力,這江首輔再如何清高可還是南朝的臣子,若是南朝的皇上聽了大汗的意思,要將你們二人賜婚在一起,想江首輔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拒絕的。”
侍女一口氣說完,眼裡滿是希冀。
烏靈靈本有些心動,可在聽見了賜婚二字後,臉色就暗了下去。
她何嘗未想過尋求父汗的幫助?
有著父汗的身份,只要他一開口,南朝皇帝為了維系與大漠的關系,定是不會拒絕。
可是每每想到江序,她便斷了這個念頭。
江序此人孤傲清高,做事一向不羈,想來定是厭惡被人挾持著行事,若是她真靠著那樣的辦法得到了二人的婚事,日後江序指不定會如何瞧她。
她想要的是江序主動的迎合,而非父汗的壓迫。
侍女從小就照顧烏靈靈到大,對她的一顰一笑自是了解得透徹,現下一秒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又開口道:
“公主,你向來坦率真誠,自是不喜歡這樣的方式,可若是不通過這樣的方法將江首輔攥緊在手裡,待得他成了別人的郎君時,那可就難辦了,雖說你與江首輔現下感情不深,可這日後不是有大把的時間嗎,你們二人在一起多加培養,定會慢慢感情深厚的。”
烏靈靈撐著臉,看著毫無波瀾,腦子裡卻是在細細思索侍女的話。
最後許是思索的煩了,她乾脆將侍女遣了出去,獨自一人看著那跳躍的燭火發著呆。
如此過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有信鴿從屋中飛出,目的地便是那北部的大漠。
大漠大汗對這個女兒向來是疼愛的緊,有求必應,現下收到了她的信,一方面心疼女兒對江序的情意,另一方面馬不停蹄派著大使去了南朝議親。
大漠這些年來的發展迅速,實力較以往是大有提升,南朝皇帝本來還愁著如何牽製住大漠,現下可好,有了現成的機會送上來,自是深得他心。
因此在大漠的使臣初到南朝提出和親的意願時,皇帝一口應允,不出半日,這賜婚的聖旨便送到了江府。
太監喜氣洋洋地宣告著聖旨,卻是完全未發現底下跪著的聽旨之人的臉色。
葉雲初與江序一道跪在地上,他們二人今日一時興起,本在院中對弈,見有聖旨到來便一同聽了。
此刻的二人,面色是一致的陰沉。
待得太監宣讀完畢後,卻久久未見有人前來接旨,太監這下才意識到了事態的不對勁,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此為聖上禦旨,為何江首輔遲遲未有所動作?你可知道,你的這番舉動可以構成抗旨不遵的罪名了?江序,速速接旨!”
江序仍是在原地未動,冷冷開口:
“多謝公公提醒,只是這旨意,江某並不打算接,還要勞煩公公回稟皇上,江某已有了心上人,並不想與大漠郡主成婚。”
“你你你……”太監對於他的不識好歹有些氣極,指著他是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憤然走開了。
江序的抗旨,葉雲初是有些意外,可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
畢竟以江序的性格,他不想做什麽,絕不會受他人的逼迫,即便對面那人為皇帝,怕是也起不了半分作用。
不過,這般豪情萬丈抗旨不遵,這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葉雲初有些擔憂,開口:
“皇帝久居高位,適應了他人言聽必從,你現在貿然抗旨,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你,再者,你與烏靈靈和親,對南朝與大漠之間維系關系大有裨益,光是這一點,皇帝定不會輕易就如了你的願……”
江序大手握住她的小手,輕聲安慰著:
“無妨,我江序不想做的事,無人可以勉強我,再說了,我剛剛也說過,我已經有了心上人,而我這輩子最想娶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人,依著你的話,莫不是要將我輕易送於別人?”
這麽嚴重的事,可在江序嘴裡像是變了個意味,甚至到了此刻,他還是這般不正經。
葉雲初佯裝責怪,瞪了他一眼,只是臉上的羞紅,卻是將她的心思披露無疑。
因著江序的這番話,葉雲初心情也好了幾分,只是這皇帝一刻無舉動,她就一刻難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