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這才微微抬眼,輕瞥了他一眼,而後又落下,語調冰涼起來:
“三皇子此次前來,是興師問罪?”
“不知三皇子有何立場?我作為南朝的首輔,為朝廷除去那些貪官汙吏,是我的本分,我不知到底哪點有錯?”
江序眼中寒光四起:“三皇子貿然闖入我府中,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今日若是不能說出個所以然,那我明日裡倒是要去禦前,請皇上好好為我主持公道。”
“呵!”楚雲辰怒極反笑:“江序,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我已經查清了,那匿名舉報之人便是你的手下!你究竟存了什麽心,為何要如此設計於我?”
“你曾說過,會輔佐我登上皇位,現在的舉動又是為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如此行徑實在是小人至極!”
楚雲辰狠狠啐了一聲,怒罵道:“想我真是瞎了眼,竟會相信你的鬼話!”
他的神情慢慢開始猙獰起來,似是要通過這一聲又一聲的辱罵將自己心中的苦悶發泄出來。
可江序又怎是那隨人揉捏之人?
他站起身,不疾不徐來到楚雲辰身邊,眼裡是化不開的冰冷:“三皇子如此不識好歹,不明事非之人,我江某可是不敢妄自插手你的事,畢竟現在前來責罵我為什麽不幫忙與前段時間在大殿之上快意反駁我的,可實實在在為同一人。”
經著他的話,楚雲辰想起了大殿上的事,似是有些尷尬,但仍嘴硬著:“不過是政見不和,你江序竟是這種小氣之人,因著這小小的衝突就於我不管不顧?”
江序面上劃過譏諷,乾脆回了棋盤前,嘴唇輕動,吐出幾字:“雇凶殺人,這個理由足夠嗎?”
“你……你都知道了?”
這個問題剛出口,楚雲辰便自嘲地笑出聲。
他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實在是太蠢了。
普天之下,還有江序不知道的事嗎?
就連他,在身後有江序支撐的那段時間裡,整個人都無畏了幾分。
畢竟江序的勢力,是無法預估的。
如果江序很早就查到是他派人去刺殺,那麽接下來的事,都是有預謀的了?
楚雲辰想到這種可能,溫文爾雅慣了的臉龐此刻顯得可怖起來,他恨恨開口:
“這麽說來,暗遞寧國侯貪汙證據,到寧國侯的垮台,全是你一手策劃的?”
江序不言語,注意力全在棋盤之上。
楚雲辰權當他默認了,滿心滿眼是被人算計後的憤怒:“你既如此,那我們日後橋歸橋路歸路,從此毫不相乾!”
再在這多留一刻,楚雲辰都覺得膈應,說完帶著怒氣大步走了出去。
待楚雲辰的身影消失不見後,江序才抬起頭,朝著院門外的一個角落,凝視片刻後才悠悠開口:
“還要在那偷聽多久?”
偷聽被發現,葉雲初帶著些許尷尬的笑,從角落裡現身。
“你與三皇子怎麽了?”葉雲初轉移話題,目露疑惑:“我也才來不過片刻,並未將你們的話聽全,不過他最後離去的樣子我看得清楚,似是氣得不輕……”
瞧她急急忙忙解釋的樣子,江序隻覺得頗為可愛,輕輕招手示意她來到自己身邊後,雙手撫向她的發,低笑一聲解釋道:
“沒什麽,不過是與他算些舊帳罷了。”
江序眼神飄向那路的盡頭,冷了一瞬:“在郊外刺殺我們的人是楚雲辰派來的。”
“是他?”葉雲初有些意想不到,瞪大了雙眼,“他與你應為同一戰線,怎會如此?”
“政見不和,他對我不滿罷了。”江序神色淡淡。
“僅僅因為政見不和?”
葉雲初總覺著江這二人之間沒這麽簡單,可見江序的神情,應是不想再談論這件事,便將剩下的話湮沒在思索裡。
楚雲辰與江序之間的約定,她知曉一二。
江序選中了楚雲辰,並要輔佐他奪得皇位,可在這種約定成立的情況下,楚雲辰卻不顧大局,因著一時的不悅,派人前去暗殺,此人所舉,實非君子。
由小及大,待到他成為皇帝那日,豈不是更為昏庸?
那江序作為最大的功臣,豈不是會有不測?
思及此,對江序的關心大過其它情緒,葉雲初斟酌片刻,繼而開口:
“江序,南朝人傑地靈,不乏能人才子,宮中皇子出眾的有許多,你不必隻專注於楚雲辰一人,依我看來 他才乾並不突出,且德行不佳,並不是良君之選,他現在因著小事就能如此不顧情面,日後許會更加猖狂,如若你不願在皇子中挑選,那花費些時間去臣子中也不是不可……”
她轉眼望向江序,只見他神情無比認真地審視著棋盤,也不知他有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緊接著,江序清冽的嗓音響起:
“雲兒,來幫我看看此局該如何破解。”
他明顯就是在逃避這個話題。
葉雲初心下暗歎一口氣,還是湊上前去。
兩人雖已定下了關系,可她不願以這關系來逼江序開口。
她要等,等到江序願意同她坦白一切的那天。
楚雲辰氣勢洶洶從江府離開後,連酒樓朋友的邀約都沒心情去,徑直回到了三皇子府。
蕭靜已經在前廳等候了有一段時間。
她這段時日裡與楚雲辰走得很近,時不時便帶著些糕點前來看望,順便開解一下失意的楚雲辰。
這樣一來二去的,二人之間的情愫悄然增長,楚雲辰也命著府中的下人,只要蕭靜前來無需通報,直接將其帶入府中即可。
今兒個蕭靜得了空子,便又帶著一盒糕點來了,見著一臉怒氣的楚雲辰,她急忙上前,關切詢問道:
“三皇子,今兒個這又是怎麽了?怎地氣得如此厲害?”
她動作很是自然,輕撫上楚雲辰的背,為他順著氣,另一隻手則端起桌上的茶水,遞了去。
“三皇子你這心中鬱氣未解,現又平添燥火,怕是於身體不利啊,消消氣消消氣。”
楚雲辰一口將茶水飲盡,重重放下。
“還不是江序那個卑鄙小人!還有葉雲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