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初病情危急,他們深知不可耽擱,醒來後匆匆服了藥,便告別老大爺上路了。
又是幾日的不休,江序等人終是回到了江府。
舟車勞頓,江序哪還有昔日的半點風采,徑直去了廚房,親自將那解藥熬製出來,端到了葉雲初房裡。
安淺有事去了別處,房內就孤煙在床邊侍候著,見著江序風一般的闖了進來,迅速退了下去。
幾日未見,床上的女子病情似是又惡化了幾分,就連呼吸都變得微弱起來。
江序忍著心中的疼惜,一口一口將藥喂了去,接著告知下人沒有紛紛不要擅自入內,自己一人就守在了床邊。
一直到深夜,葉雲初才悠悠轉醒,微微睜開眼,像是看見了什麽不敢置信的情景,又閉上眼再睜開。
如此重複了數次,似是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她才乾啞著嗓音開口:“江序,你怎地變成了這副模樣?”
面上有著髒汙,雙眼下是一片青黑,胡子拉碴,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幾日未換洗的模樣。
江序不以為然,滿心都是她蘇醒過來的狂喜,四下巡視了一番,口中關切不停:“可是餓了?肚子是否還不舒服?你等著,我馬上去讓人叫大夫來!”
“孤煙!孤煙!夫人醒了,快去叫大夫!”
還未待葉雲初解了心中的疑惑,江序消失在房中,於門外和孤煙不住地吩咐著。
大夫很快趕到了,診斷一番告知,有雪蓮這味藥材,葉雲初的毒素解得差不多了,只是因為中毒這幾日滴水未進,隱隱有虛脫之像,需多加休息。
江序將大夫送走,按照醫囑,端來了清淡的粥點,喂著葉雲初吃了下去,而後又將人哄睡了,這才前去換洗。
他聽了管家的匯報,知道了安淺這幾日的表現,心中對此人的芥蒂略微消散了些,可怎麽看還是怎麽不喜歡,但他能看得出來,葉雲初是想要與安淺交好的,於是便將照顧葉雲初的任務交於了安淺。
安淺倒也誠心,日日不離的照料著,在她的努力下,葉雲初的身子一天天的好起來。
這日,江府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一位姓馬的嬤嬤,說是受德妃的囑托,前來看望葉雲初。
馬嬤嬤笑意滿滿,來到了葉雲初的房裡,恰好看見安淺正在喂藥。
葉雲初所受的這毒,其中有一個作用便是,會麻痹人的上下肢神經,即便吃了解藥,雙手雙腿也是呈無力狀,需要花上大把的時間才能慢慢恢復如初。
因此這平日裡喝藥吃飯等事,皆得由人來喂著。
本來她害怕安淺多想,都是吩咐孤煙來做,可沒成想安淺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此事就落到了安淺的頭上。
可這副場景落在了馬嬤嬤的眼裡,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她兀地停在了原地,眼裡是滿滿的不可置信,像是消化了片刻這才開口:“哎喲喂我的安寧公主,你可是公主的身份,無比尊貴,怎地在此乾這些事呢?”
接著她臉一板,厲聲朝外頭喊道:“這江府裡難不成是沒有下人了?怎能如此欺辱於人!這葉夫人的貼身丫鬟呢,都是白白吃飯的嗎?還不快進來服侍!”
孤煙在外頭聽了響動,急切地趕了進來。
馬嬤嬤更為嚴苛,指使道:“還不速速去侍候葉夫人,讓安寧公主做這些下人的事,像什麽樣子?若是下次再這般偷懶,小心我告訴德妃娘娘,屆時皇上若是知曉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安寧公主在江府被人低賤至此,怕是你小命不保!”
孤煙一時被震住了,無助地望向葉雲初。
在馬嬤嬤初進門之時,葉雲初就想要尋個理由應付一下然後將人趕走,可沒成想一直卻是插不上話,現下好不容易得了機會,看著孤煙那可憐的模樣,更是等不及要為其辯護。
可還沒開口呢,只聽安淺搶先她一步:
“想必這位就是德妃娘娘身邊的馬嬤嬤吧,有幸於宮中見過你幾次,也曾從下人口中聽得了你的傳聞,今日正式一見,果然如傳聞中一樣的潑辣老道。”
安淺為公主之身,身上無形有著威壓,平時在葉雲初等人面前自是不會展現,此刻面對著自己厭惡之人,就全數釋放了出來,她黑著臉,問道:
“只是馬嬤嬤久居深宮,為何卻還是一點規矩都不知?這孤煙再有不對之處,終歸是姐姐的下人,就算要教習要訓斥,也該姐姐這個主子來,何時輪到你這個前來探望的下人過問了?”
馬嬤嬤今日裡前來探望,本意並非如此,她是奉著德妃的旨意,以探望為名,行挑唆之事。
她一進門,便瞧見安淺這副做派,心中暗喜初來就尋到了機會,忙不迭想利用好這個機會,便急急忙忙開口,言語裡像是在教訓下人,實則是句句在暗示安淺。
這樣的事,她做過很多次,大多都會成功,最後挑得二人反目,可沒想到,今兒個卻栽倒在安淺手裡了。
安淺說得沒錯,自己也是下人,沒有資格去做那訓斥之事,自己的行為,完全是越俎代庖了。
馬嬤嬤驚得直直跪了下來,方才還囂張的臉色現在是慘淡不已,開口:“是小的不是,見著安寧公主你受了委屈,想著平日裡德妃娘娘一直在跟前念著你的好,心裡急切便忘了身份,隻想著為你抱不平了,還請公主及夫人原諒!”
安淺不說話,自顧自地喂著葉雲初。
待得覺得晾了馬嬤嬤的時間夠久,才緩緩命人起身。
馬嬤嬤經了這一出,哪還敢多呆,將禮物放下後,隨口表達了幾句德妃的意思,就低著頭走了。
瞧著她這模樣,葉雲初心中暗爽,可很快,又一個顧慮湧上心頭。
她瞄了瞄身邊忙著收拾的安淺,醞釀了許久,這才開口:
“安淺,馬嬤嬤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我並未有輕賤你的意思,不過她說得也對,你公主的身份擺在那,日日來做這些事的確有些不妥了,日後還是交由孤煙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