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江府臥房內,屠蘇身著一襲夜行衣,正在與江序匯報著近日京中的大小事務。
“禦林軍中有人與三皇子手下的小廝走得頗近,我一直派人在盯著,今日有探子探得,三皇子似是有買通看守之意,想要對主子你下毒。”
“下毒?”江序冷笑一聲:“楚雲辰果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既然他一心想著要殘害於我,那便如了他的願,你派人全程盯著他的人,這次給他來個將計就計。”
江序心裡已經有了計劃,還需再籌謀一些。
屠蘇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麽,嘴唇囁喏著。
“還有何事?”江序發現了他的不尋常,皺著眉問道。
“確有一事……”屠蘇帶著為難,終是下定了決心,低著頭開口:“葉雲初姑娘最近被人算計了……”
屠蘇將所有的事全數道出,只是下意識地將葉雲初差點受辱的場景弱化了幾分,否則以主子的性子……
他瞄了眼江序,果不其然,臉色已經黑得不成樣子了。
“聽聞葉伯爺將此事告上了禦前,懇求皇帝給葉雲初一個公道,可皇帝以著家國為重,將此事糊弄了去,最後對烏靈靈也只是訓斥。”
屠蘇明顯感覺到周邊的氛圍冷到了冰點,說完後連大氣都不敢喘。
皇帝的反應在江序看來,實為正常。
南朝皇帝向來如此,只有與他深入接觸過的人才知道,不過是一個為著自己地位什麽都可以犧牲的帝王,想要他為葉雲初主持公道,實在是白日做夢。
“她現在如何?”江序最為關心的是這點。
“葉姑娘現在在清遠伯府休養著,一個姑娘家的,遇上這檔子事,想來應是被嚇得不輕,主子你莫擔心,你現在行動不便,我會以你的名義多加探望的。”想到葉雲初的遭遇,屠蘇不由得露出同情。
“嗯。”江序沉沉應了聲。
若是可以,他定會親自前去瞧瞧。
可現在時機未到,他不可隨意走動,若是破壞了自己的計劃,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再忍上幾天,便可以見到葉雲初了。
江序按捺住心底的衝動,眼裡一片漆黑。
雖無法探望葉雲初,可是那些意欲陷害她的,亂傳流言的,他絕不會放過。
“烏靈靈為郡主,不可輕舉妄動,可她被養成如此嬌慣的性子,與身邊人的縱容阿諛有很大的關系。”江序的眸子裡滿是危險的光,“殺雞儆猴,第一個便從她貼身的丫鬟開始吧。”
屠蘇應了聲,急急退下了。
第二日,臨近晚飯時分,本應是安靜祥和時刻,可江府卻是一片慌亂。
江序中毒了。
早上還精神好好的,下午看守之人前去送飯時,便發現屋內沒了反應。
拍門數次後,看守們終是發現了不對勁,徑直闖了進去,映入眼簾的便是江序臥倒在床口吐白沫的可怖模樣。
皇帝很快收到了消息,馬不停蹄派了宮中的太醫前去江府診治。
他只是想通過關押對江序施以威壓,從而與烏靈靈成親,以穩住大漠與南朝的聯系。
可此事現在還未有眉目,江序卻突發倒下了,這讓他如何不慌亂?
畢竟江序乃南朝的重臣,頂起了朝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如若江序倒下了,這南朝怕是岌岌可危。
皇帝帶著濃重的擔憂,在宮中等候著太醫的消息。
而江府內,江序因著中毒,府中的禦林軍被盡數撤了走。
太醫來到後,正欲行診治之術,可還未靠近江序,就被人直接打暈了。
床上睡著的江序驀然睜了眼,而後行動迅速,往府外奔去。
他一路使著輕功,避開了熱鬧之處,來到了清遠伯府。
在來之前,屠蘇已經打聽到,葉雲初近段時間都在房中休息,許是因為受了驚,平日裡也不怎麽見人。
江序輕車熟路來到碧雲院,恰瞧見了孤煙。
孤煙知曉他與葉雲初之間的關系,替他打著掩護,將人順利帶到了葉雲初的房裡。
被烏靈靈陷害差點失了名節,葉雲初前幾日確是在為著此事煩躁,可今日一早,她便聽得了江序中毒的消息,自那以後,她的一顆心就完完全全系在江序身上了。
她本打算不管不顧,前往江府看望,可最後實在拗不過葉夫人,隻好乖乖在家呆著了。
葉夫人答應了她,會派人前去打聽消息,她就在房裡焦急地等著,沒成想竟將江序等來了。
“外頭消息皆在傳你中毒了,你怎地不在府中好好休息,還到處亂跑?”葉雲初頗為急切,將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哪處中了毒?如何中的毒?現在感覺怎麽樣?”
她帶著關切,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聽得江序冰冷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無妨,此為一計,用來騙皇帝的,只要此計一成,和親的事迎刃而解。”
掐指一算,江序有上幾日未見葉雲初了,此刻眼神完全黏在她的身上,似是看不夠一樣。
忽地,他臉色沉了下去,動作頗為輕柔將面前女子的手牽了起來:“手怎地傷成了這樣?”
葉雲初將手往後縮了縮,裝作無所謂道:“不小心碰到了,小傷很快便會好的。”
江序腦子轉得飛快,結合屠蘇的描述,很快想到了其中來由,臉色難看至極:“烏靈靈對你所做的,我絕對會讓她一點一點全部還回來。”
說完,他將女子一把摟在懷裡,一舉一動小心翼翼,眼裡是滿滿的心疼:“此次是我的疏忽,日後有我在你身邊,絕不會讓你再受這種委屈。”
葉雲初這些天來積攢的委屈與憤懣,在他的區區幾句話中消散的了無蹤跡,她用力回摟住江序,心中想著的是他口中的計劃,低聲囑咐著:
“莫要為我的事過於分心了,你的計劃若是成功了便好,若是被看破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切記一切要小心為上。”
雖江序並未將所有的計劃透露,但葉雲初不知怎的,就是覺著他有逆轉事態的本事,與江序溫存了片刻,心下是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