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擔任管家數十載,頭一次出現了這樣的失誤,整個人都是灰蒙蒙的狀態。
他緊接著又沉聲道:“夫人,此次皆是因著我未仔細盤查,所以才給了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有可乘之機,造成了這麽大的損失,還請夫人責罰!”
江叔為著江府忙忙碌碌了數十年,難免會有忙中出亂的時候,此事本就為那背後的人看江府不爽,多加陷害罷了。
若是換了別人,指不定那背後之人還會使出什麽招呢,倒也不全是江叔的錯。
葉雲初暗自歎了口氣,將面前的人扶起:
“江叔,此次並非全你一人之過,你無需如此自責,只是下次切記定要更仔細些,莫要再發生這些無端之禍了。”葉雲初沉吟片刻,又開口道:“事情既已發生,那現下最為緊急的是要尋求解決之法,明日就是宴席,這些下等之物先命人給撤了去,我們再想辦法!”
時間緊迫,饒是江叔心底愧疚萬分,也暫且壓製了下去,急急忙忙操持起來。
很快,這些仿的玉雕被搬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精巧的小物件。
雖看著成質不如玉雕,卻也是市面上罕見的稀有之物。
“夫人,這些物件小巧且精致,看著倒又是另一番風味,不知這是從何而來?”江叔率直發問,不得不說,以他看來,現下擺的這些比玉雕還要好上幾分。
如何描述呢?
就是這些小物件設計精妙有創意,擺放在此處,既平添了幾分人情味兒,又頗具匠心,看著著實有趣得很。
“呵,”葉雲初笑了笑,“我曾跟在技師身後學了一些雕工,這些物件便是我平日裡閑來無事時所雕的,有時候腦中突然來了想法,也會雕上幾個,如此一來,便積聚了數多個,沒成想今日倒也派上了用場,江叔,你覺得如何?”
江叔正要開口誇讚,門外傳來江序的聲音。
“我覺得倒不錯,個個皆有創意得緊,且皆由夫人你親自雕成,更顯幾分真誠來,想必到時候皇上也會喜歡的。”
江序下了朝,一入府中便聽見了此消息,擔心葉雲初著急,便往這邊趕來了。
得了江序的誇獎,葉雲初笑意更甚。
“不過是平日裡無聊打發時光的小活計,既然你們都如此誇讚,我庫房中還有一些,便都拿出來擺上吧,無論怎麽樣,現下也只能如此了,皇上也是熱愛雕工之人,希望他看了不厭惡便為最好。”
下人們奉著葉雲初的命令,將這些雕刻的小東西全搬了出來,而後又按著葉雲初的想法,將其擺放好了。
如此,這突如其來的一樁難事就這般解決了。
夜裡。
雖時辰已至黑夜,可德妃的寢宮內仍是燈火通明。
“明日的一切已全數安排好了。”楚雲辰不知何時來到了宮中,一張臉在明滅不定的燭火下顯得格外的陰險。
德妃這幾日裡一直懸著的心,隨著他的這句話,慢慢地放了下來,眼裡閃爍著狂熱的光,語氣更是沉沉:“明日盛宴,就是江序與葉雲初的死期!”
她撚起桌上的糕點,繼而又“噗嗤”一笑,語氣哀哀:“可惜了,這整個江府與清遠伯府,都要為這二人陪葬了,這南朝啊,接下來怕是不太平咯。”
母子二人相視一笑,只等著第二日的宴會到來。
第二日。
晚宴開席時間定在傍晚時分,但臣子們及其家人約於下午便紛紛而至,更有甚者,上午得了空便來了府中。
因此,江府一大早便忙得不可開交,下人們行跡皆是匆匆,就連葉雲初也是一刻不得閑。
如此這般,終於到了開席時間。
皇帝端坐在主座,對著今日裡的擺設,特別是葉雲初的那些小物件,是讚不絕口,臉上的笑意自來了後便沒散過。
現下朝中大臣全數來齊了,他站起身,舉起手邊的酒盞,豪爽開口道:
“諸位大臣,值此盛宴佳時,朕特敬你們一杯,以謝你們前一年來對朝廷的衷心與貢獻,希望在日後的每一年,我們君臣能夠齊心合力,將南朝建設得越來越好!”
一番鏗鏘有力的發言後,諸位大臣紛紛起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場上的人,個個臉上或多或少帶著喜悅。
唯有德妃。
若是細細看去,便能發現,她眼裡的興奮尤為的濃烈,其間似是還摻雜著點點不知名的幸災樂禍。
“按照那毒藥的特性,想來場上的人應是快要到毒發時刻了吧。”德妃一雙眼在場上來回巡視著,小聲地與身後的老嬤嬤說著。
“娘娘,隻消再等片刻,這些大臣們便會覺得身子不適,而後便會一個個接著倒下去,屆時,江序與葉雲初等人毒害聖上及臣子的罪名就完全坐實了。”老嬤嬤邊說面上邊不自覺染上了笑意。
聽畢,許是因為狂喜,德妃的臉呈現不自然的扭曲狀,意識到此點,她微微低下頭去,待得情緒稍微緩和了點,才又抬起頭,面上又是慣有的溫婉的笑。
沒過一會兒,又有著下人端了許多精致的杯盞上來,在眾人桌前擺放好。
“江愛卿,這是?”皇帝有些好奇。
江序緩緩起身,先是望了眼葉雲初,而後才開口:“皇上,我夫人平日裡得空便喜歡鑽研些小東西,包括菜色及酒水等等,她近日又新調製出了一種新的飲品,口味格外的獨特,且新穎至極,喝起來別有一番滋味,我想著,這美味怎能我一人獨嘗呢,不如就借著今天這個機會,讓在座的同僚們以及聖上都能親自嘗嘗!”
在江序說話的同時,下人們已將這飲品斟入了眾人的杯盞中。
皇帝執起透明的杯盞,觀摩片刻道:“這飲品還未入口,隻放手中便能聞到有陣陣清香飄過鼻尖,且能得到江愛卿的誇讚,想來味道應是極為不錯的,那朕今日便好好品嘗一番,諸位愛卿也別拘著了,吃喝盡興便是!”
皇帝將杯盞送入口中,頓時一股清流湧入他的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