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聽著頗為周全。
可事實並不盡然。
楚雲辰轉過身去,譏諷一笑。
這蕭家的人果然都是一個德行,都是那自私自利之人。
他此次去往封地,日後能不能再回京中,此時並無法斷定。
如果父皇下了狠心,一直不讓他回京呢?
那他與蕭靜私下裡定下親事,不為外人知,到了那個時候,以蕭韋的本事,隨意搪塞幾句,然後給蕭靜找了一門親事,他又能如何?
回了這京城討說法嗎?
他為皇子,在未有媒妁之約的情況下,妄自與他人言,蕭靜乃自己私下定了的未婚妻,此事怎麽說都是一個笑話。
更何況,那時天高路遠,遠在千裡之外的他,明面裡蕭韋許是會為他說話,可背後呢?
他的手無法伸得那般長。
幾番思量後,楚雲辰隻當蕭韋的話為笑話,從腦裡直接濾過了。
可他長了個心眼,未將心底想法實言相告,而是裝出一副欣然應允的模樣:
“侯爺此言有理,想來也是我之前對靜兒情深意重,一時心急了些,未考慮到她身嬌體弱,現下得了侯爺提醒,忽茅塞頓開,此事我會好好考慮的。”
在蕭韋印象裡,三皇子為所有皇子中最為平庸的那位,因此在蕭靜提出要嫁於他時,才會覺得不甚滿意。
此時,眼見著楚雲辰欣然答應了提議,連思索都未思索,就這般被搪塞了過去,心下更是篤定了他為無大才之人,為蕭靜另擇良婿的心意也就更堅決了些。
蕭韋目的既已達成,便不再多停留,辭別後便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雖說楚雲辰答應了,可這其中的種種細枝末節,還是需慢慢商榷。
江府。
數日來,一直氣氛沉悶的江府,今兒個卻是添了幾分子輕快。
管家江叔瞧著門外的馬車,面上是喜笑顏開。
果然這府上的女主人一回來,府內的人心情都好上不少。
江序臥房內。
理應躺在床上的江序執著一杯酒,正靠在椅子上暢飲著。
而後,便見得葉雲初推門進來了。
“誰能想到,這中毒頗深的江首輔,任憑外頭因著他波濤洶湧的局勢,獨自一人在此暢飲美酒,若是楚雲辰見著了這一幕,定要氣得吐血。”葉雲初率先開口打趣。
自她一進門,江序灰沉沉的眼裡就有了光。
本想接著她的話逗趣上幾句,可這些日子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便是葉雲初的身子,於是脫口而出的話便成了關心:
“你怎麽來了?身子如何了?可還有不適之處?怎地不在家中好生休息?”
一連串的話問完,他人已經來到了葉雲初身邊,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他知曉自己的病情?
葉雲初有些驚訝,而後似是想到了什麽,神色淡了下來。
“既你知曉我生了病,為何卻無任何表示?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意於我?”
葉雲初無意中的責怪聽起來並沒有半點生氣之意,帶著她嘟著嘴的可愛模樣,反而有些女子的撒嬌意味。
她板起了面孔,佯裝生氣就要往外走。
還未踏出門檻,便隻覺身後的衣襟被人死死拉住,弄得她是寸步難行。
“生病了都不去看望於我,既不在意我,為何還要拉著我?”葉雲初偏過頭去,小嘴撅的老高。
她這副模樣,頓時讓江序心底軟成了一片。
“誰說我不在意你的?”
對葉雲初的想念持續了這麽多天,早已慢慢積聚成了一大攤,現下人就在面前,江序反而覺得有些不真實了。
他將人一把摟入懷中,心下的那股子飄渺感才慢慢落地,而後輕聲開口:
“這些日子,我無數次想要去清遠伯府尋你,特別是聽說了你夜裡發燒燒得厲害,我更是恨不得立馬飛到你身邊,替你受這些苦楚,可無奈,我中毒本就為很微妙的一事,這四面八方的勢力都在盯著我,府外全是他們的眼線,甚至連太子都親自前來試探,若是我稍微有個動作,定會被看穿……”
葉雲初本就為嬌嗔,並未真心責怪於他,現下聽了他的話,隻被其中一句深深吸引了。
“楚雲夜前來試探於你了?你可有讓他看出端倪?”葉雲初急切,將他的話打斷。
思及到此事,江序又想起了那日之事,眼神定格在遠方的一點,淡淡開口:
“楚元夜此人心思縝密,日後許是前行路上不小的阻礙,這次他前來試探,我也是險過,與他相處時必須高度保持清醒,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他的道。”
江序見著女子小臉上的擔憂,心裡突然生了一計,他歎了口氣,道:
“若不是楚元夜的到來,我現在應是去了清遠伯府看望你了,這楚雲夜來的那日,以自己有民間的偏方能夠加快體內毒素排出為由,給我試了試,這就是他的借口,他所謂的方法不過是以內力相逼,如果我反抗了,那便是露餡了,因此那日我便生生承受了他十成十的內力,直至吐血他才罷休。”
“啊,那你現在如何了?”葉雲初雖不知曉楚元夜的功夫底細,可大致能猜到其功力應是不低的。
平時江序定能躲過,可這次他為了維持謊言,必須得生生受著。
那該有多痛啊……
這下換成葉雲初,緊緊蹙著眉,將江序渾身上下都細細打量了一處。
見江序臉色紅潤,且渾身都完好時,葉雲初這才放心。
她今日裡在來之前,便與葉母說了,日後還會回江府學習,因此她在與江序話了許久後,便留在了江府。
葉雲初在江府待了幾日,而後又收到了皇帝的旨意,命她重新返回大理寺任職。
待得她的身子完全恢復後,她才回了大理寺。
這一日,葉雲初按著慣例,去往大理寺。
剛至大理寺門口時,葉雲初聽得裡頭傳來一陣陣談話聲。
定是那些下屬們又在閑聊,看來近些日子大理寺清閑得很。
葉雲初帶著熟悉感,正要推門而入,卻聽得了自己的名字。
她要開門的舉動瞬時就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