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承！！”白菁菁驚呼。

  懸於景雲承頭頂的擎天鏈堪堪頓住。

  他眉心輕顫，狐疑的向聲音所來的方向看了看，喃喃道：“師、師父？”

  “是我！”白菁菁飛快念了個決，魂歸肉身當中。

  被擎天鏈穿過的身體虛弱無比，白菁菁咬牙緩和了一會，這才將景雲承抱在懷中。

  景雲承全程一言不發，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雲承，你怎麽樣？”尋花劍留下的傷口中，靈氣飛散，顯然，他不好，很不好。

  “丹魂草！丹魂草呢？”白菁菁慌亂的在他身上搜尋，不想竟是摸了一手的血。

  她望著染滿鮮血的雙手，心痛的幾乎要死掉。

  “師、師父。”景雲承吞了一口翻湧上來的血水，艱難道：“你、你沒死。”

  白菁菁連連搖頭：“我沒死，我好好的。那是你的心魔，你的心魔而已！”

  “真、真的。”景雲承緊緊握住了她染滿血的手，“那、那就好。”

  白菁菁肝腸寸斷。

  “師妹，你這是怎麽了！”萬霖笙飛到她身邊，伸手欲將她拽起來。

  “別碰我。”白菁菁不含一絲溫度道。

  萬霖笙伸向白菁菁的手一僵。

  他目光複雜的望了不遠的衛尋歡一眼，衝其搖了搖頭。

  衛尋歡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他收起尋花劍，緩緩飛至白菁菁身旁，不解道：“小師妹，為了一個景雲承，你真的不要師門，不要我們了嗎？”

  心脈已斷的景雲承已呈昏迷狀態，白菁菁輕輕撫過他慘白的面頰，仰頭望著衛尋歡：“他有錯，我亦有錯，做錯了事情該受罰，我明白的。”

  她淒涼一笑，使用念力將景雲承扶了起來。

  “小師妹，你要做什麽？”萬霖笙急道。

  白菁菁攙扶住景雲承，柔柔一笑道：“去洗清我們身上的罪孽。”

  說罷，帶著景雲承消失不見。

  昆山派西南一百裡有一座無虛崖，無虛崖底有一黑湖，名喚無妄海。

  白菁菁攙著奄奄一息的景雲承，便站在無虛崖邊，垂眸凝望著崖底幽黑神秘的無妄海。

  崖邊山風陣陣，吹得他二人衣袂翩翩，遠遠望去，如兩位絕世仙人佇立在山崖之巔。

  白菁菁默默的將體內的靈力源源不斷的輸入到景雲承體內，縱然知道此舉不過是杯水車薪，卻義無反顧。

  “這、是無虛崖？”景雲承好似又變成了她身邊的那個小徒弟，聲音清澈，目光亦清澈。

  “是。”白菁菁拂去面上的亂發，澀澀道：“你怕嗎？”

  “怕？”景雲承邪魅一笑，瞬間又變回了那個不可一世的魔界尊主，“這世上最令我害怕的事，適才已經發生過了。”

  他最怕的事，便是她的死啊。

  白菁菁心中酸了酸。

  “師父，你帶我來這，是要我再跳一次無妄海嗎？”景雲承道。

  白菁菁望他一眼，景雲承眼中平靜明亮，像是甘願領罪的犯人一樣，在等待著她的最終身畔。

  白菁菁微笑著點點頭：“是。不過，這一次師父陪著你跳。”

  景雲承猛然蹙眉。

  “不可以！”

  “不可以！”

  衛尋歡和萬霖笙以及劍靈山的五位長老趕了過來，萬霖笙急的原地打轉：“小師妹，不可啊！”

  衛尋歡則紅著眼睛望著她。

  白菁菁回身衝他們幾人笑了笑，最後，望著衛尋歡的眼睛道：“對不起，永別了。”

  說罷，攜著景雲承跳下了山崖。

  “小師妹！”

  山頂，傳來萬霖笙的尖叫。

  諸位師兄，師父，對不起了！

  白菁菁緊緊抱著景雲承，任由他們兩個像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墜入黑湖之中。

  圖剩一絲氣息的景雲承半闔雙眼望著白菁菁，饜足微笑。

  夠了，夠了。

  她肯為他而死，已經夠了。

  他不用在糾結於愛恨，癡迷於仇怨，痛苦於出身。

  他可以解脫。

  可以去死。

  但她不可以。

  她是蒼崀山清靈峰的峰主，出塵高絕的仙者，她高高在上不可褻瀆，卻為了他陷入汙泥之中。

  她已經為他做了這麽多，不該再獻出生命。

  景雲承緩緩睜大眼睛，貪戀的望著她的臉，拚住最後一絲力氣喚出了擎天鏈。

  “師父，別忘了我！”

  他將白菁菁用力向上一推，催動擎天鏈將白菁菁捆了住。

  一心赴死的白菁菁猛地睜開眼睛，然而人已被擎天鏈牢牢拴住，浮在半空中一動也不能動。

  而景雲承，卻在飛速下沉著。

  “雲、雲，雲承！”白菁菁哭嚎了出來，“景雲承！你這個畜生！”

  景雲承淒絕一笑，墜入湖底之中。

  黑色的湖水飛快將其吞噬，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的世界裡再無景雲承。

  “景雲承？”白菁菁自爆靈力掙開了拴天鏈，正欲追著景雲承而去。眼前猛然間一黑，緊接著渾身一軟，摔入一花香四溢的懷抱之中。

  她像進入冬眠的動物一般，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委實長了些，待她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已是春暖花開。

  白菁菁詐屍一般從床上跳了起來，慌張的望了望四周，驚訝的發現自己正躺在清靈峰的竹舍裡。

  活著？死了？
  景雲承呢？

  衛尋歡和萬霖笙呢？

  她赤著腳跳到地上，一推門走了出去。

  屋外，陽光明媚。

  一身穿雪白劍服的少年就坐在屋外的竹凳上，看樣子，已是坐了許久。

  白菁菁望著那抹白影，幾乎要流出淚來。

  “雲、雲承？”她顫抖道。

  少年愣了一愣，驀然回頭，衝她溫和一笑：“師父，您醒過來了？”

  真的是他！

  白菁菁跑到景雲承身邊，拉起他的手上上下下看個不住。真好，他的眼睛已經變回了琥珀色，看樣子，身上的魔氣已經洗清了。

  “師父，你怎麽了？”景雲承微笑著道。

  他的笑容舒朗燦爛，如天邊暖陽一樣。

  白菁菁哽咽了片刻，正要說話，忽聽識海內有人道：“任務完成，世界剝離中，三、二、一！”

  NO！

  一瞬間，白菁菁被拉回了虛擬世界中。

  一通旋轉跳躍後，她被人用力扔在了一張大床上，以渾身赤裸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