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袋中關著的是一個人。
此人身材魁梧,相貌英俊,雖至中年卻仍不是風采,正是被天魔老人逼得爆體身亡的棲鳳谷谷主鳳荃。
“鬼!鬼啊!”鳳學英又哭喊了起來,他用流光劍對準了自己的父親,“殺了他,快,殺了他!!”
聽到鳳學英的叫聲,鳳荃竟是古怪的扯了扯嘴角。
“谷、谷主?!”景雲承走向鳳荃,卻被白菁菁一把扯住。
“別過去。”白菁菁警告道:“只怕他已然不是你的鳳谷主。”
白菁菁話音剛落,鳳荃猛地張開血盆大口朝景雲承撲了過去。
饒是景雲承反應再快,面前昔日的恩人煉化成的妖怪仍是愣了住。白菁菁心道不好,飛至景雲承身前,抬手掐住了鳳荃的脖子。
鳳荃目眥欲裂,蒼白的面頰上爬滿的鮮紅的樹藤,渾身散發著濃鬱的血腥臭氣。
“小心屍毒!”萬霖笙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一掌將白菁菁推開,將一張黃篆貼到鳳荃的額上。
雖被打了一巴掌,白菁菁卻沒有辦法和萬霖笙生氣:“萬師兄,你醒了?”
萬霖笙一邊點頭一邊將各式各樣的符篆貼滿了鳳荃的全身。
這萬霖笙除了是個勢力眼,還是個頂頂小氣的人,平日裡別說符篆了,就是普通的仙丹都不肯給別人一顆,更不會將自己的仙門法器賜給座下任何一個弟子,如今居然肯將這麽多符篆拿出來壓製一個邪魔,看來這個鳳荃真是大有來頭。
“萬師兄,這鳳谷主到底是怎麽了?”衛尋歡問道。
萬霖笙怒衝衝的瞪著被自己裹成了粽子的鳳荃:“這便是在青古鎮興風作浪的妖怪!”
“什麽?!”白菁菁景雲承異口同聲道。
雖已有預料,但對於這個結果,白菁菁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更別提景雲承了。
他心情複雜的望了護在他身前的白菁菁一眼,走到萬霖笙身前道:“萬師伯,你說老谷主便是那隻吸食他人精血的妖怪?”
“不錯!”萬霖笙憤憤道:“這鳳荃八成沒死透,被什麽厲害的邪魔附了身。”
“他可是爆體身亡的啊。”衛尋歡將扇子拿出來輕輕扇了扇,“能將一副四分五裂的身體複原,且灌入這麽大的魔力,這得是什麽來路的邪魔啊。”
說罷,三位峰主一起陷入沉默。
因為在他們的心中,已經出現了一個答案。
“天魔尊!”景雲承將這個答案說了出來。
“可天魔尊不也被上官仙人一劈為二,殺了嗎?”白菁菁驚疑道。
衛尋歡和萬霖笙仍舊沉默著。
死一樣的寂靜中,一直站在邊角處的蒙山瑟瑟發抖道:“我、我感到到了一股非常強大的魔氣。”
白菁菁忙看向蒙山:“山兒,你說什麽?”
一旁的景雲承不動聲色的瞟了白菁菁一眼。
蒙山紅著眼,像一隻受到了驚訝的小兔子一樣:“這、這裡有一個很強大很強大的魔氣,好可怕……”
蒙山的身子輕輕顫抖起來,白菁菁走到蒙山身邊,撫了撫他的肩膀:“山兒不怕,師父在這裡。”
望著眼前這一幕的景雲承嘴角輕哂。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多余。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歸山門吧!”萬霖笙提議道。
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處理辦法,衛尋歡與白菁菁齊齊點頭,拉起鳳家父子朝蒼崀山而去。
景雲承卻是一動也不動。
白菁菁停下腳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走啊。”
“師父,我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等我處理完了自會到清靈峰領罪。”他爽快的拒絕了白菁菁。
白菁菁感覺有人掄圓了胳膊,在她臉上扇了兩巴掌。
“你還有事?”白菁菁一臉不悅,“什麽事?”
景雲承靜靜的望著她,他背著手,面上看不出是什麽情緒,嘴角卻含著瘮人的冷笑。
白菁菁被他看得心裡發緊,正欲走上前問他一問,一行穿著紫色劍服的人忽然朝他們幾人所在的方向跑了過來。
他們跑到景雲承身後,列成一排,拱手跪倒於地:“少主!”
這一聲呼喊帶來的效果不亞於謝真真對著中了噬魂蠱的白菁菁搖起了手中的撥浪鼓。
“少主?”白菁菁瞪大了眼睛,“什麽少主?!”
景雲承卻不理她。
為首的紫衣劍修朗聲道:“不知少主在此,屬下們救駕來遲,還望少主恕罪!”
一字一字,像一把把尖刀扎在了白菁菁的心上。
這些紫衣劍修,一個個的都是昆山派的人!
他竟當了昆山派的少主?!
“雲承!”白菁菁氣得四肢酸麻,“你能否給為師一個解釋!”
景雲承望著微微發顫的白菁菁,平靜道:“徒兒說了,徒兒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待處理完了自會到清靈峰去請罪。”
白菁菁望著冷漠決絕的景雲承,緊緊閉上了眼睛。
好好好。
她的徒弟可真有出息。
“小師妹,還有什麽可問的!你這徒兒叛出師門,哪裡還有臉面回咱們蒼崀山!”萬霖笙氣鼓鼓地說。
景雲承涼涼一笑:“萬師伯,他們只是任我做了少主而已,只要我師父還要我,我便仍是蒼山蘭的弟子。”
萬霖笙蔑視道:“你已是昆山派的人,又怎能再入我蒼崀山來!”
“怎麽鳳學英便可既做少主又做蒼崀山的弟子,我就不可以。”景雲承據理力爭,“萬師伯,你的心未免也太偏了。”
萬霖笙不屑的哼了一聲,瞥了眼白菁菁:“小師妹,這是你的徒弟,你自己看著辦吧。”
看著辦?
她如何看著辦?
她連景雲承心思幾何都揣測不清楚,她能怎樣?
恢復冷靜的白菁菁淡淡道:“景雲承,如今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師父嗎?”
成為師徒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喚他“景雲承”。
景雲承默了默,良久,同樣淡淡地說:“師父覺得呢?”
模棱兩可的回答。
白菁菁自嘲地笑笑:“紅月消逝之前,若你沒有出現在清靈峰,你便永遠不用出現了。”
說罷,藍衣入夜,再無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