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起來吧，左右也等了這麽長時間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玄野不願為難下人，神識注意到李染往這裡走了過來，將那要離開的腳步默默收了回來。

  “謝謝少爺體諒。”

  那下人不斷磕頭感謝，他都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沒想到玄野這麽好說話。

  “下去吧。”玄野擺了擺手。

  下人還有些遲疑。

  “讓你下去就下去！”李染這時候推門走了進來。

  那下人瞬間低著頭，溜走了。

  “李首輔到哪兒了？”玄野面無表情地問著；

  “真是抱歉，我爹路上耽誤了，讓野哥等了這麽久。”

  李染明顯是換了身衣裳，大紅長裙勾勒著那曼妙的身材，衣領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上面似乎還塗抹了粉，白得不似正常膚色。

  頭上步搖微晃，娉婷搖袖而來，帶著撲鼻的香氣。

  “我爹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到，時候還早，野哥不若先用些茶點？下人不懂事，竟連上茶都忘了，真是太過怠慢，我代替我爹向你道歉。”

  李染那有些疲倦的臉上施了粉，顯得精神了幾分，描了眉，點了唇，倒是有幾分婚前時的風采。

  玄野望著這熟悉的打扮，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那是多年前，小小的玄野看著李染穿紅色好似從畫中走下來的仙女一樣，不由地誇讚了一聲，後來還送了她幾身差不多樣式的裙子。

  玄野挑了下眉：“茶點就不用了。”

  “野哥，是還在記恨我嗎？”

  李染揉了揉眼睛，泛紅的眼眶就那麽直直的看著玄野，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姿態。

  “記恨？”

  玄野漫不經心道：“沒有了愛，又何來的恨？你既然已經是王鈺妻子了，就好好和王鈺生活，別想一些有的沒的！”

  “野哥，我知曉你恨我和王鈺走到了一起，可那是當時年少，不懂事。”

  李染聽他說“王鈺妻子”這四個字，便下意識以為他還是在記恨這件事情，畢竟，沒有哪個男人能輕易原諒，背叛了自己的女人。

  她用染過洋蔥的袖口擦拭了下眼睛，幾乎是瞬間，那眼睛便紅了，一滴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野哥，你對我太好了，我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幸福來得太容易了，所以年少的我才不知道珍惜！”

  “停停停！打住！我不想聽你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

  玄野直接打斷了李染的話。

  合著原主對李染太好，也是錯的了？
  “我知道你不想聽，可我還是想解釋一下。那我時候隻覺得王鈺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他和你完全不一樣，雖然也會討好我，但卻並不是一味地對我好，我要什麽他偏不給什麽，故意惹我不高興，然後去采花逗我開心。”

  李染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眼睛一錯不錯地直勾勾盯著玄野：“他會給我講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也會帶著我去賭坊，去黑市，去那些你每日都去卻從不讓我去的地方。”

  玄野無了個大語。

  敢情李染是個喜歡受虐的。

  她還記得原主當年把李染保護的很好，聽到同窗們議論李染都會背後教訓一頓，賭坊黑市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更不敢讓李染去了，就是擔心她受傷。

  沒想到，眼前這小姐，還就喜歡這個？

  “野哥，我知道我錯了，自從嫁給王鈺後，我才看明白，只有你是真正對我好的。”

  李染湊近了幾步，楚楚可憐的望著玄野，還舉起了茶杯：“我為我的年少無知，向你道歉。”

  “不必了！”

  玄野默默的後退了兩步，和李染拉開了距離：“都過去的事情了，就讓它過去吧，誰還沒有個年少眼瞎的時候。”

  玄野是說原主眼瞎，可李染卻覺得玄野是故意賭氣，說她看上王鈺是眼瞎。

  這說明，玄野還是在意這件事情的。

  李染心中一喜，面上卻委屈狀：“是，我眼瞎了，那王鈺根本就不是個良配！我嫁入王家之後，每日都要被那惡毒婆婆立規矩，還有一群鶯鶯燕燕覬覦我的位置，偏偏王鈺還躲著我。”

  玄野眉頭微皺，看著李染那連難過都顯得很好看，似乎是專門練過的模樣，她有些懷疑，李首輔要見她這事情是假的了。

  “成親前花言巧語，說得好聽，婚後卻連見都不願見我，嗚嗚，不怕你笑話，成親到現在，甚至我都沒有過洞房，至今，至今還是清白之身啊！”

  李染嚶嚶嚶地用帕子擦著眼淚，眼角余光還在注意著玄野的表情。

  玄野果然愣住了。

  她倒不是在意李染清不清白，而是在想李染和她說這個的意圖。

  一個已婚女人，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屋子裡，和曾經喜歡過她的男人，說自己成親後還是清白之身。

  這其中之意，很難不讓人多想。

  李首輔要見她是假，李染想要勾引她是真吧？
  “野哥。”

  李染泫然欲泣道：“我知曉錯了，我當初瞎了眼才會看上王鈺，我.”

  “等等，你不會還想讓我娶你吧？”

  玄野一言難盡地看著李染。

  “如，如果你願意的話。”李染臉一紅，伸出了手臂：“我，我的守宮砂還在的。”

  什麽守宮砂，不就是用紅顏料點了個圓點。

  玄野滿頭黑線。

  李染這是把他當冤大頭了嗎？

  “王夫人！”

  玄野義正言辭道：“虧你還是首輔之女，既然嫁為人妻，就要遵守婦道！”

  “野哥！”

  李染撲了過來。

  那刺鼻的香氣，令玄野下意識躲開。

  “王夫人請自重！”

  玄野一臉看智障的表情：“不要說你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就算你還是那個首輔家大小姐，你覺得你和王鈺害過我那麽多次之後，我還願意娶你？

  你在做夢嗎？
  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大便嗎？

  就算腦袋被驢踢了後又掉到了水裡，也不會想出這好事吧？”

  真當她忘記了原主的死，以及原主受的那些委屈了？

  一句知道錯了就想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她腦子有坑，玄野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