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磊忙接過交費單，轉身去交費。

  等江磊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馮志強和姚雅麗已經抱著大寶來到了急診室。

  一通兵荒馬亂，兩個孩子終於算是穩定下來，輸著液體。

  哥兒倆病床挨著病床。

  姚雅麗早在那裡哭得泣不成聲。

  馮慧珍正在勸姚雅麗。

  “大嫂別哭了，醫生都說了，孩子現在穩定下來了，只要明天孩子醒過來。智力方面沒有什麽大礙，就沒什麽問題。”

  她剛才已經悄悄地給兩個孩子喝的水裡放了一些靈泉，給孩子喂了進去。

  無論再氣大哥怒其不爭，可是侄子也是自己的親侄子。

  總不能真看著兩個孩子燒傻了。

  果不其然，兩個孩子喝了那些水以後，現在睡得很安靜。

  臉上的潮紅也已經退下去。

  “我都已經跟你說了，廠裡現在開不了支，咱們倆馬上都要下崗。

  我說我去擺個小攤子做生意，你不肯，你說丟人現眼。

  家裡好不容易有一點兒錢，你全都給那個主任送了禮。小劉早就跟我說過了。廠子整個要破產，別說主任，連廠長都要下崗。

  你給主任送那點禮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像無底洞一樣扔進去。

  自家省吃儉用，卻把錢給別人送的東西。

  現在好了。

  是不丟人。

  孩子們看不起病，差一點兒燒成傻子。

  你覺得你心裡過意得去嗎？”

  姚雅麗一向什麽都聽馮志強的，大概是因為兩個人婚姻中馮志強畢竟是佔有優勢。

  多少姚雅麗還是感覺自己配不上馮志強。

  自然在生活當中很多事情都聽丈夫的。

  是馮志強帶她走出了一條光明大道，也是馮志強給了她這一對雙胞胎。

  姚雅麗的心目中丈夫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這是第一次她這樣說。

  馮志強垂著頭連反駁都沒有，剛才聽到醫生說的時候，連他都自責得不行。

  醫生說兩個孩子能不能救過來誰也不知道，燒是可以退，但是孩子會不會留下後遺症，誰都無法肯定。

  尤其是大寶和二寶在家裡足足燒了三天，用醫生剛才量的溫度來說。

  兩個孩子都燒到39度。

  很大可能腦子會燒壞。

  馮志強聽完這話都有些絕望。

  他默默地垂手，就站在病床旁邊，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著病床上的兩個孩子依然昏迷不醒，再看看因為家裡條件不好，面黃肌瘦的妻子。

  以前他可以振振有詞說丟人敗興，可是現在他怎麽有臉說出這個話？
  “我，我只是希望保住工作。”

  “工作？明明知道縣裡有那麽多廠子，現在都在搞破產。

  咱們廠子又沒有訂單，車間設備又老舊。

  完全已經停產了。

  我不求你一個大男人能養家，起碼你也得讓我能養家吧！
  孩子們指望不上父親，難道也讓他們指望不上母親？”

  江磊拉著馮慧珍出門，兩口子在這裡吵架，他們在這裡不合適。

  第一他必須給大舅哥這個面子。

  第二一個大男人當著妹妹的面被妻子指責自己無法養家，照顧孩子。

  這太丟人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衝動之下很可能馮志強會跟妻子大吵一頓，反而讓他們夫妻兩個有了嫌隙。

  雖然他也不讚成馮志強居然把日子過成這樣，無論如何一個男人就算是再要面子，也得考慮先照顧家人，再考慮面子。

  可是這會兒不能讓兩口子再吵架了。

  馮慧珍無奈地歎氣。

  當初她就早早地做了預防，可惜家裡所有的人都能想開，只有自己大哥想不開。

  如果當初大哥下崗的時候，能像二姐和二姐夫那樣舍棄一切，不顧一切地跟她去走一遭，說不準大哥和大嫂現在就不會過成這樣。

  可是她又能說什麽！
  這是自己大哥。

  如果是其他人，既然不聽從自己的勸告，馮慧珍可能默默地走開，再也不會去關心這個人。

  和自己無關。

  可是這是她的親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哥。

  既然是親人，更要尊重每個人的選擇。

  就像是這個坑大哥必須跳進去，跳進去一次吃過虧，受過痛，爬不出來，他才會知道該怎麽走。

  不然的話，馮慧珍這個站在坑對面的人，無論怎麽鼓勵他跳過這個坑，恐怕他也不願意。

  這就是人生。

  有的人可能會因為接受了別人的建議和經驗，避免了重複的路。

  可是有的人他必須經受過挫折才能知道下面的路該怎麽走。

  “別歎氣了，好了，咱們去給大哥大嫂買點兒吃的。天都亮了。”

  昨天晚上二寶搶救完了，大寶又送過來搶救他們兩個，一個在病房裡陪著孩子，一個在急救室門口陪著大哥大嫂。

  一晚上都沒睡，現在孩子們沒醒，可是大人也撐不住了。

  江磊善解人意，光看看大哥和大嫂的情況，就知道兩個人這日子過得比較艱難。

  “我就是覺得兩個孩子太可憐了。”

  孩子們跟著父母走這一遭，這種苦也必須跟著受。

  “傻瓜，這也是一種人生經歷。你放心，我以後肯定不會讓你和孩子受這麽大的罪。”

  江磊一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身為一個男人，都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的妻兒。

  他就覺得大舅哥的這一套不可取。

  兩個人在外面吃了早飯，簡單的餛飩，油條。

  馮慧珍看了看醫院門口這條小巷子，因為靠著醫院門口的小巷子裡，早餐點兒生意非常紅火。

  不管是住院的病人家屬，還是附近家屬區的人們都會到這裡來吃早餐。

  每一個早餐的攤位上都擠滿了人。

  用塑料袋給大哥和大嫂裝回去餛飩和油條。

  回到病房裡只看到大嫂一個人守在孩子身邊，卻沒看到大哥的影子。

  “大嫂，你先吃點兒東西，大哥呢？”

  馮慧珍一邊掏出吃的東西，一邊問道，如果大哥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扛不過自己良心這一關，偷偷地跑了。

  她才要瞧不起大哥。

  “讓你們又破費了，你大哥回去弄吃的去了。”

  姚雅麗很無奈，因為他們沒錢，連在門口買口吃的都沒辦法做到。

  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醫生，護士一直沒找過他們交費，姚雅麗就知道肯定這筆錢。

  妹妹和妹夫貼上了。

  他們不能讓人家白白地搭錢進來。

  孩子是他們自己生的，生了病，他們身為父母給孩子看病，是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