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口子。

  馮慧珍被周主任拉進了辦公室。

  “你上一次偷偷給我吃秘方了吧？”

  周主任狠狠地給她背上來了一巴掌，馮慧珍愁眉苦臉地揉著背說道。

  “姐，你下手也太狠了，疼疼疼。”

  “你還知道疼，這麽大的事情都背著我們不說，你說你給了我們這麽大的人情，你不說出來，我們還以為是老天爺幫忙。

  誰知道原來是你這個送子觀音。”

  周主任是又氣又心疼，這孩子還真是做好事不留名。

  這麽大的事情也瞞著他們不說。

  “姐，我正好有這個能力，要沒這個能力我也不敢亂說。

  再說當時也不知道秘方吃了對你們管不管用，萬一不管用呢？

  我就是想著。

  吃了就吃了，看看效果，如果不管用就不說了。”

  馮慧珍也沒想到，有一天謊言有揭開的時候。

  “妹妹你真的是我的貴人。我真的沒有想到，遇到你才改變了我們兩口子的命運，改變了我們一家子的命運。”

  周主任是感恩戴德。

  不知道肯定可以歸咎到老天爺身上，可是知道了他們打心眼裡感激馮慧珍。

  “姐，你是我姐，你要再這麽說，我可下次不敢來你家。”

  馮慧珍急忙把提包裡的奶粉，衣服和尿布掏了出來。

  “這是我媽捎來的，給團團圓圓的，你拿回去。”

  “那我就不客氣了，代我謝謝伯母。等下一次我和老王出差的時候，順路去看看伯母。”

  馮慧珍一聽這話，心裡一急，這事兒她可瞞著老娘哪裡能夠揭穿。

  “姐，你可別過去，你要是去了，我媽反而有點束手束腳，家裡人沒見過世面，見到你們這些幹部恐怕更心慌。”

  周主任狠狠地白了馮慧珍一眼，“有你這麽說自己親媽的嗎？”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姐，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我真的得走了，你沒看隊裡的糧食都裝好了，我得跟車回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下一次來縣裡一定得來家裡吃飯。你姐夫可是說得感謝你。”

  周主任把馮慧珍送出去。

  這一次裝車，除了生產隊裡來車拉，周主任特意給他們找了兩輛大卡車，這樣能方便拉回去。

  馮慧珍和王隊長跳上了卡車的駕駛座。

  “姐，你快回去吧。”

  “好啦，好啦，你們路上小心一點。”

  周主任笑著擺手，看著那張充滿陽光，充滿笑容的面容。

  感激老天爺，讓她遇到了馮慧珍。

  …………

  李敏在屋子裡抱著懷裡哭著的孩子，孩子是個女孩。

  昨天晚上在她陣痛了十幾個小時之後，終於生下了這個女兒。

  一直對她疼愛有加的婆婆張翠娥在看到是女兒的那一瞬間，立刻就變了臉。

  罵了一聲賠錢貨就轉身離開了，從昨天到今天為止沒有人管過她，隻扔下她和孩子兩個人在冰冷冷的屋子裡。

  李敏抱著懷裡那弱小的孩子，孩子大概是感受到了母親的溫度，用力地用嘴頂了頂她的胸口。

  可惜李敏從昨天生完孩子到現在就是王建梅沒忍心，悄悄地給她送了一碗紅糖水以外。

  根本沒有人管過她吃喝的問題，她根本沒辦法喂孩子。

  孩子漲紅著小臉兒，尋了半天沒有找到，張開嘴哇哇地大哭起來。

  李敏看著孩子落淚。

  “哭什麽哭？生了個賠錢貨還有臉哭？村兒裡哪個女人有你這樣的待遇？生孩子的時候，天天一個雞蛋。

  家裡我們都餓著肚子，讓你吃的是乾糧，就是為了能讓你生下一個孫子。

  你可倒好你看看你生的什麽玩意兒？”

  隔著窗戶張翠娥的聲音傳了進來，讓李敏更是泣不成聲。

  “行了已經生了個女兒，你現在再說那個已經晚了。趕緊的給她弄口吃的，孩子老這麽哭也不行啊。”

  王佔軍進院子的時候吼了一聲，昨天知道沒有生一個孫子，他心裡也失望。可是沒有自己妻子反應那麽大。

  “吃吃吃還吃什麽吃，家裡哪有糧食給她吃？她懷孕這幾個月，家裡的糧食全供著她了。”

  張翠娥罵罵咧咧進的廚房指揮著女兒做了一碗稀湯寡水的高粱米粥出來。

  好在現在已經開了春，多少能從山上挖點兒野菜出來。

  他們隊裡救濟糧去年剛剛發了，縣裡救濟底下生產隊也是能力有限。

  家家戶戶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他們現在一天就一頓飯，眼看著開春要下地乾活了。

  這一頓飯根本頂不住，可是吃第二頓飯也得有糧食。

  生產隊裡的人們，這會兒漫山遍野地上了山。家家戶戶都是為了能弄點兒野菜什麽的回來。

  王建梅端了一碗稀粥進去，其實這玩意哪能叫粥啊？

  碗底下的高粱米都數得出來，最多不超過十粒。

  她娘看著連野菜都不讓她往前放。

  雖然她心疼李敏，可是再心疼有什麽用？

  這個家裡說話做主的是父母。

  李敏端起那碗高粱米粥，看了看清得能照出人影的粥。

  還是一口氣喝了下去。

  當天晚上，孩子終於算是有點吃的。

  可是李敏知道照這麽下去，孩子和她都好不了。

  李敏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身上有一個沉重的身子。

  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服。

  猛然一下李敏驚醒。

  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王建軍那個傻子正喘著粗氣，面紅耳赤地扯自己的衣服。

  一把用力地推開了王建軍。

  “你瘋了。”

  王建軍卻傻呵呵地又撲了上來。

  “媳婦兒，媳婦兒。”

  “我剛生完孩子，還在坐月子。你放開我。”

  兩個人廝打了起來，李敏是完全沒想到這個傻子到了這會兒居然都不放過她。

  王建軍大概是被激怒了，劈頭蓋臉地狠狠的一頓拳頭下來。

  李敏很快就被打得攤在炕上一動不動，王建軍打完人大概是也沒了興致，轉身就出去了。

  王建梅進來看到嫂子被打得人事不省，旁邊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

  急忙給嫂子灌下去一碗溫水。

  李敏醒過來哭得死去活來。

  她這是什麽命啊？
  可是無論她哭成什麽樣子，日子照樣得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