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慧珍想要動手，硬是被李二狗張大山兩個人架到了一邊兒。

  “師傅，怎麽能髒了您的手？髒活兒重活兒有我們來乾。您這雙手那是開車的手，怎麽能乾這個呢？您坐在這裡歇一會兒。

  其他的事情有我們呢！”

  “韓衛民，師傅的水拿來了嗎？”

  李二狗高聲喊道，只見不遠處韓為民端著個茶缸，急忙跑了過來。

  一隻手護著茶缸，腳底下卻飛快。

  “來了，來了，我已經給師傅找了一些茶葉，泡了一杯茶水，就不知道師傅喝不喝得慣，師傅要是不喜歡喝這個茶，您告訴我，等晚上下班之後，我給您特意去跑一趟服務社。

  師傅，您坐在這裡喝點茶水，對了，我剛才還給您弄了一包瓜子兒，您坐在這裡嗑瓜子兒，喝茶水，剩下的活兒包在我們身上。”

  馮慧珍坐在桌子跟前兒，眼前擺上了茶缸，還有一大包瓜子，不由地笑了。

  明擺著就知道眼前的三位徒弟，這是在拍她這個師傅的馬屁。

  這是忽然之間醍醐灌頂開竅了？

  可是無論是哪一種總之，她都要完成劉科長的十個徒弟的任務，這三個人能自己醒悟。總比被她趕回去的強。

  三個人的積極性帶動了剩下七個人，三個人可能想到了要和其他的師兄，師弟打好關系。

  一時之間真的發動他們的三寸不爛之舌，本來李二狗這個人，就是一個歡脫的人。

  還真的和十個人，現在擰成了一股繩，大家氣氛非常融洽。

  回城的時候更順利，馮慧珍把後座上的三個人也換到了前面，這回換了另外三個人到後面去。

  大家誰都沒有意見，回程的這一路雖然耽擱了一個多小時，可是每個人又上手開了一遍車。

  這回大家更是興高采烈。

  比起第一回，這回他們打火好得多，起碼不是那麽容易老熄火。

  等到第三趟沙子拉完，他們足足比往常提前完成工作兩小時。

  馮慧珍也沒吝嗇，多出來的兩個小時帶著他們直接開著車在路上又跑了兩個多小時。

  十個人輪番開了有十幾分鍾車。

  有馮慧珍在旁邊把關，這十個人還真算得上是聰明靈巧。

  起碼現在算是摸熟方向盤。

  等到5:30，他們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十個人圍著馮慧珍，那真的是把他們師傅奉若神明。

  一進食堂，劉雪梅，張秀雲拉著馮慧珍和另外一個女孩兒范雲，他們直接去食堂桌子那裡坐著。

  這是男同志一開始跟他們商量好的，進了食堂飯盒人家拿走，給他們打飯。

  讓他們哄著師傅在那裡坐。

  經過了這一天的學習，他們心目中對於馮慧珍那是真的當成師傅敬重。

  別看他們師傅年紀小，又不擺譜，而且知人善用，對待他們學習上面雖然很嚴厲，可是平日裡對待他們如沐春風。

  怎麽看都覺得他們這一次撿到寶？

  這樣的師傅，還要求什麽？
  那是可著勁兒的，變著花樣想要討好師傅。

  馮慧珍也被他們這一番做派給逗樂了，還別說誰擺得這個位置上，被別人捧成這個樣子，恐怕也會有點飄飄然。

  怪不得說驕傲會讓人自滿。

  還真是這個理。

  馮慧珍要是真的是一個15歲的小姑娘，恐怕真的會被他們這一番做法捧得不知所以然。

  可惜馮慧珍芯子裡到底是經過了上輩子幾十年的老妖怪。

  這會兒還真的心態很平。

  寵辱不驚。

  雖然馮慧珍寵辱不驚，可是架不住食堂其他人議論紛紛。

  聽說十隊居然有一個女司機，而且一個女司機帶了十個徒弟，已經在整個工地上炸開了窩。

  不少人都紛紛打量，想看一看到底女司機是個什麽樣驚豔絕才的人物？
  當然，所有人的印象中覺得這女司機恐怕得五大三粗，又高又壯，長得像是男人一樣。

  要不然怎麽能駕馭那麽重的卡車？
  等到看到馮慧珍的廬山真面目，所有人都失望。

  “真沒看出來啊，這女司機又瘦又小，怎的就能當了司機呢？”

  “就她這樣，真能開動那幾十噸的卡車？”

  “不會是糊弄我們吧？”

  “糊弄啥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劉科長是啥人，他那個人堅守原則，死板得很，糊弄誰也糊弄不了他。”

  “那倒是。”

  其他幾個隊的司機，也都紛紛打量馮慧珍。

  不過沒人上來找茬，大男人上來找一個15歲女孩子的麻煩，他們丟不起那個人。

  平靜的日子，就這麽過去了。

  等到晚上，他們知青下了班兒，坐著卡車回到他們知青點兒的時候。

  一路上大家都興奮地在討論這件事。

  馮慧珍現在出頭了，很多人都知道，也許跟著馮慧珍能沾上光。

  可是只有李小雨一個人沉默不語。

  李曉雨從早上馮慧珍叫走張秀雲和劉雪梅的時候，就已經臉色不好看。

  從一開始他們四個女知青住在一起，李小雨和馮慧珍的關系，就不如張秀雲和劉雪梅親近。

  李小雨是個有什麽事兒都放在心裡的人，有些話也不輕易地說。

  就像今天，她心裡已經隱隱有些覺得張秀雲和劉雪梅能去當司機學徒，恐怕是跟馮慧珍有關。

  心裡暗暗有些不滿。

  也有些抱怨和嫉妒。

  大家都是一個知青點兒，都在一個炕上睡，馮慧珍為什麽對張秀雲和劉雪梅這麽親近？
  有什麽好事兒都想著他們兩個，卻完全沒有想到她。

  她一個女知青留在這裡鏟了一天的沙子，兩個胳膊都抬不動。

  可是張秀雲和劉雪梅呢？

  今天去學開車。

  想也知道，以後他們兩個的日子，絕對是平步青雲。

  就算是今天還要乾重活，累活，聽說要給卡車上卸貨，可是終究他們會了一樣技術，以後說不準劉科長會給他們安排更輕松的活兒。

  掙的錢也更多。

  誰不知道司機一個月可是掙八十多塊錢，和他們一個月30塊錢能一樣嗎？

  司機們到食堂打飯，那可是每頓飯有一個特殊的小灶，能給他們打一份葷菜。

  張秀雲，劉雪梅跟著馮慧珍吃香的喝辣的，卻偏偏馮慧珍把她一個人扔下了。

  今天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工地上乾活兒，仿佛覺得周圍所有知青看她的眼神兒都像是嘲笑。